爱情最重要的不是爱别人，无论是被爱还是爱人，本质上都是爱自己。

前者不用多说，喜欢享受便好。至于后者，其实也只是在另一个符合自己喜好的人身上，通过付出来收获一种满足感。

就像他喜欢她。

为什么他希望她能享受爱情，有一场甚至几场恋爱，哪怕对象不是他？为什么他希望她能看见自己，能再自私一些，再为自己着想一点？

因为他喜欢她，所以他处处为她着想。

因为是他喜欢。

爱情本就是一个满足一己私欲的过程。

埃丽卡显然也清楚这点，所以才会觉得无趣。她通过埃里克的眼睛经历了他完整的人生，总结了他所有的弯路。她虽然不认可他的某些具体做法与偏激理念，但认可了晚年的他全心全意投入变种人事业中的奋斗精神。

如果换一个人，查尔斯会敬佩他的境界。但如果是埃丽卡，他还是更希望她能够再“肤浅”一些，希望她的眼中不仅有未来方向，也有儿女情长。

哪怕是埃里克.兰谢尔呢？他在年轻的时候也有过几段感情，甚至有过一段销声匿迹不再斗争，只想着与家人平稳生活的日子。

没有那么多惊心动魄，没有那么多厮杀战斗，只是平平淡淡的生活。这样的日子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就是能够想象的最美好的时光了。

但埃丽卡没有过。

自从她平淡幸福的童年生活唐突结束后，她就再也没有认真考虑过自己，再也没有真正意义上放松下来，过过这样的生活。

以至于这么多年下来，可能还是失忆时在炼钢厂朝九晚五的那一段时间，她想得最少，过得最平静。

哪怕是在现在，在这个相对安稳和平的时期，她也没有停止过思考未来。

查尔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劝些什么。言语在这一刻显得是如此乏力，音节卡在喉咙里，就再难挤出。

他感觉时间在这一刻流逝得很慢，也很艰难。但距离他再一次开口时，也不过度过了短短几个瞬息。

他想，或许他也可以效仿钢铁侠。

“先不谈这个，埃丽卡。”

查尔斯做出了决定。

他微微笑了起来，不再纠结犹豫，而是坚定地朝她伸出手当做邀请：“就当是庆祝现阶段一切顺利，在忙起来之前给自己放个假，陪我出去走走吧。”

“一场旅行，抛弃身份与顾虑，像是普通人一样。”

埃丽卡思忖了几秒。

如今的时间并不紧迫，她也不是那种真的只想着工作而不懂消遣的性格。

于是她答应道：“好。”

*

第一站，波士顿。

马萨诸塞州的首府，世界闻名的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都在这座城市，有人将她称之为美国雅典。而查尔斯的少年时期，便是在这片智慧的润土上度过的。

校园生活对于埃丽卡来说则有些遥远，严格来说，自从她的家人死去后，正常人的生活距离她都很遥远。

不过，她并不因自己曾经遭受的苦难而嫉恨他人幸福完整的少年时光，相反还有些好奇：“在高等学府上学的感觉如何？”

查尔斯回忆了一会儿，耸耸肩：“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实验室。偶尔闲下来的时候，就被托尼拉着一起参加各种派对聚会。”

他在哈佛，托尼在麻省理工，两所学校都在波士顿，间隔也不远，接触起来只能说是非常方便。

而他当年就觉得托尼.斯塔克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具体指他在没有落下实验课题的前提下，还能熟练掌握各种派对的时间地点。他从不特意去参加某一个派对，但只要他想去放松，就总有地方找乐子。

恰好查尔斯当年也是爱玩的性格，每次托尼一喊他，他只要手头上的事情是可以暂时放下的，就会去赴约。

然而就这些而言，在波士顿还是在纽约其实没有太大区别。

埃丽卡笑着说：“听上去也不错。”

查尔斯环顾了一圈周围：“我知道这里有家冰淇淋店味道不错，去坐坐？”

埃丽卡自然不会拒绝。

他们在冰淇淋店遇到了意料之外的客人。

那位穿着日常，看上去非常低调但依旧难掩其魅力的女士坐在窗口，成为了装点这间冰淇淋店的美丽风景。在瞧见他们后，她轻轻挑了一下眉，随后冲他们招了招手，邀请他们在她对面入座。

神奇女侠，戴安娜.普林斯。

她既然邀请了，埃丽卡也就没有犹豫，径直走到她的对面坐下。就好像她是出门在外遇到了一位熟悉的朋友，而不是不久之前还在针锋相对的对手。

而对方看上去似乎也并没有芥蒂，态度坦然而亲近。

在简单交流了几句，得知了他们的来意后，戴安娜微笑着夸奖说：“品味不错，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冰淇淋店。”

“第一次来，不如试试这个味道？我请客。”

这位在战场上英勇果决帅气凌厉的女战士，毫不掩饰自己对冰淇淋这种甜品的喜爱与赞美。

“我曾经一度认为，冰淇淋就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说着，她又尝了一口杯中甜腻冰凉的冰淇淋，味蕾被刺激后忍不住笑眯起眼睛。一些简单而纯粹的快乐跃上她的眼角眉梢，让她ᴶˢᴳ看上去年轻活泼了不少。

“虽然直到现在，我同样也这样认为。”

埃丽卡有些意外。

她没想过自己会在这样一个情况下，听这位正义联盟的元老级人物一本正经地对冰淇淋侃侃而谈。

她将冰淇淋夸得绝无仅有，以至于埃丽卡在拿到甜品后，虽然本身对冰淇淋并无偏爱，也尝出了她口中甜蜜的滋味。

这种感觉还挺新奇的。

看着难得表现出孩子气一面的神奇女侠，埃丽卡忍不住在想，原来这些超级英雄在脱下战衣后，会是这副模样。

就在她若有所思地低头品尝着冰淇淋的时候，戴安娜的目光在埃丽卡身上停留了片刻，又在查尔斯身上转了转。最后，唇角抿出一抹了然又意味深长的笑。

有火星猎人作为同事，她在一定程度上也了解心灵感应。因此，这或许并非是一场偶遇。

她想，查尔斯的真实目的，总不至于是为了在她这里蹭两杯免费的冰淇淋。

于是在埃丽卡中途去洗手间的时候，她言语直白地问他：“你是想让她学会爱你吗，查尔斯？”

“……”

查尔斯从埃丽卡身影消失的转角挪回视线，轻轻落在面前的女侠身上。

“不。”

他摇了摇头：“我更希望她能明白，爱一个群体与爱她自己，其实并不冲突。”

他只是想让她看看，哪怕是这些以保护地球为己任的超级英雄们，在私下里，也有享受生活满足自我需求的时候。

戴安娜微微一怔。

她有点惊讶，但细想起来，又觉得这确实是查尔斯会说出来的话。她望着自己的好友，她能看出他的小心翼翼，以及他的谨慎试探。

然后她就在想，或许自己可以再多说点什么。

于是在埃丽卡回来之后，戴安娜就像闲聊一样，恍若不经意般就着冰淇淋的话题谈起了过去：“说起来，我第一次吃冰淇淋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要付钱。”

“还好，当时还有史蒂夫在我身边。”

“史蒂夫？”

“另一个史蒂夫，史蒂夫.特雷弗。”

她轻轻笑着，眼中沉淀着埃丽卡不太读得懂的情绪。但那无疑是温暖的，含着光的：“他也是我的爱人。”

这是戴安娜很少会谈及的过去，因为她的史蒂夫的牺牲在了那个过去。但他带给她的并不只有悲伤与遗憾，更多的还是爱与温暖。所以每每想起他，每每想起他们的美好过去，她还是会忍不住露出微笑。

她从不后悔遇见他，然后爱上他。

而她也愿意祝福这世间的每一个人，都找到自己真心喜爱的人。无论结局，无论未来，哪怕不能厮守，也要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