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中原中也抬高帽檐，“混蛋太宰，你自己也知道自己前半句说了什么吧。”

这两个人即使当着森鸥外的面也能互相冷嘲热讽，而鹿野又明川那边，他已经在“耶耶耶”地准备拉上梦野久作和芥川龙之介和自己一起打架了。

放眼整个世界，也没人在这种情况下比他还要激动。

“可能是觉得拿到异能开业许可证后他的警察朋友们就不会逮捕他了吧。”

太宰治只看一眼就得出了结论。

鹿野又明川听见他的话，抱着涩泽萨摩刚出门，脑袋就又钻了回来。

“你是那么觉得的吗。”

“我觉得可能不行。”

“不过能见到阵平他们，我就很开心。”

“黑色的是不是不太好看？我能不能穿我的盆栽装去，兰堂先生，拜托您教教我——”

不等太宰治回答，鹿野又明川一连说了好几句。

他拉着兰堂说要去买新衣服，然而与世隔绝太久，兰堂甚至不知道他说的阵平是谁。

“您的审美在明川君看来还不如兰堂。”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尾崎红叶打趣道，“鸥外大人，您不打算反省一下？”

“多亏了你之前的话，我已经想通了很多。”

森鸥外毫不在意，看了眼面前的报告。

“眼下拿到异能开业许可证才是最重要的。再说了，我的确有当着明川君的面不能说的事。”

“大仓烨子。”太宰治侧过脸，“我和中也要对付的是他吧。”

“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发挥明川君的作用。”森鸥外任由手边的爱丽丝凑上来，深紫色的眼底暗光流动，“说到底，明川君与福地阁下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敌对的理由，太宰，你也很清楚，那孩子只有在极度仇恨的情况下才能发挥全部实力。”

薄薄的一页报告书上，是三天前条野采菊重伤，末广铁肠下落不明的消息。

经过技术部解析，那段充满痛苦与呻吟的录音里，末广铁肠最后留下的一句是“快逃”。

那明显是对鹿野又明川说的。

“是最后一次了。”

太宰治阖眼。

“明川对我而言不是武器。”

当然是最后一次。

森鸥外自己也很清楚上次爆发的后果给鹿野又明川的身体带来的后遗症，远远超出了请君勿死能拯救的范围，倘若不加节制，只能一步一步走向衰亡。

“我不会放他离开港口黑手党。”

森鸥外说。

他的双手背在身后，垂眼从港口黑手党的最高层俯视整个横滨。

薄薄的雾气笼罩了街道，吸血鬼在不断地游荡，而肮脏的老鼠却在啃食着发臭的尸体。

可明天过去之后，这座城市又将恢复原来的样子。

森鸥外轻笑，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转过头，面对有些愣神的太宰治。

“但我会同意他卸任干部的事情。”

一瞬间，领悟到首领意图的所有人半跪在地。

“利用也好，真情也罢，我唯一清楚的一点是，明川君需要活下去。”

他领回来的时候是自由自在的，没理由后半辈子不是自由自在的。

鹿野又明川身上牵扯的利益太多，这是森鸥外做出的让步。

要是明川君不是异能力者就好了。

森鸥外半夜睡不着的时候也会偶尔做出这种假设。

但假设终究是假设，森鸥外自认为自己不会对一个毫无价值的人付出耐心。

“可你们不一样，不是吗。”

看着低下头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森鸥外苦恼道。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本来也不是因为他是干部才喜欢他的，鹿野又明川是不是异能力者，会不会打架，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都无所谓。

“真是让人头疼。”

森鸥外捏着下巴，在这种非常时刻，十分懂得怎么激发自己部下的欲望。

“虽说明川君很早就给你们写过继任的推荐信，但干部的工作很多，就让他先当最先成为干部的人的副官怎么样。”

所谓合作共赢。

在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起身的下一秒，森鸥外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除了福地樱痴外，猎犬如今只有大仓烨子一个人。

也就是说，只要太宰治不摸鱼——

森鸥外心情愉悦地想道。

——异能开业许可证，那不是十分钟就能搞定的事吗。

*耶耶耶，马上就能结束一部分剧情了（兴奋打拳），评论区的问候我都看到啦！谢谢大家！（鞠躬）

*

第87章

决定抢夺大指令的那天，鹿野又明川作为梦野久作的担保人，将他带离了港口黑手党。

涩泽龙彦的异能加上梦野久作的能力，无疑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所谓的吸血鬼对港口黑手党造成威胁的可能。

“那你去哪呢，明川？”

尸横遍野之中，梦野久作的脑袋抬了起来。他比之前被关在禁闭室中精神了不少，一头短发打理得柔软，就连原本脏兮兮的玩偶也被洗干净后重新缝合。

生怕对方再食言一次，梦野久作鼓起脸颊，用异能力摧毁敌人精神的同时，还不忘拉住鹿野又明川的衣袖撒娇。

“凭什么太宰和中也就可以和你一起。”

“这可是你将功赎罪的好机会。”

没有正面回答梦野久作的问题，被拉住衣角的鹿野又明川只是侧过脸，微微挑起眉。

“不会再被关起来的未来，那样不好吗。”

梦野久作一顿。

他想起了之前第一次被放出来的时候鹿野又明川说的话，一言不发地抱紧了怀里的玩偶。

【“太宰说你讨厌我了。”】

【“我本来就讨厌你。”】

【“因为我害明川写了很多检讨？”】

梦野久作不知道该怎样与朋友好好相处。

他没想故意折磨别人，只是朋友的存在就像鲜花和蝴蝶一样脆弱，稍不注意就会彻底坏掉。

在那些因为失控而被关起来的日子里，梦野久作蜷缩在墙角，满脑子的报复，性格也逐渐变得扭曲。

他想又不是自己想要成为异能力者，又不是自己想要拥有这种能力，凭什么他要因为与生俱来的东西备受折磨。

【“你不在的时候我也写了很多检讨。”】

出来以后，明川是这么回答他的。

人都会成长，梦野久作也是。

被关了一次，梦野久作没再像以前一样任性。换做他刚来港口黑手党的时候，还没鹿野又明川膝盖高的小孩子总是会趴在前者的背上，梦野久作喜欢恶作剧，然后再看对方气急败坏地帮自己揽下责任的样子。

因为那样会让梦野久作知道，自己不会被抛弃，自己很重要。

可说到底，梦野久作其实也不喜欢和织田作之助收养的那几个小屁孩玩。他之所以愿意这么做，一开始只是因为他听到了鹿野又明川拜托织田作之助的话。

“有那么糟糕吗。”

注意到梦野久作的表情，鹿野又明川对远处车边等待的部下比了个手势。

“也不是那么糟糕。”

梦野久作倔强地别过脸。

“虽然一开始觉得他们很菜，还很幼稚，但看在他们真心实意地给我上供零食的份上，我勉为其难愿意保护他们几回。”

鹿野又明川眨眨眼，仿佛在梦野久作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如太宰治所言，还真的被他带坏了。

“那就随便你吧。”

鹿野又明川轻笑，心大地按低梦野久作的脑袋。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甚至都还没碰到晶子姐和太宰。”

“等再长大一点，总会碰到喜欢的人。”

梦野久作顶着压力抬头，听见这话似懂非懂。

“而且我也没有真的讨厌你。”

和当初松田阵平如出一辙，鹿野又明川低下眼，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对着愣住的梦野久作说了这句话。

“我那时候没想到自己能活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