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的，要你保护好霍格沃兹，千万不要让我有可乘之机。”

史提夫·蒙德还躺倒在禁林的空地上，隐隐已有醒转之势。

“约翰教授，是你抓的吗？那些人，都是听从你的指令吗？”莉蒂娅冷声问。

“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汤姆·里德尔这么回应，他的声音低哑，似乎是预料到这样等同于承认的回答会让他们之间相距更远。

莉蒂娅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所有的痛色已经被隐去：“放过他，我和你走。”

他们之间有着血盟的羁绊，因此不能贸然对对方出手，她想以自身换得他放过蒙德教授，但莉蒂娅没有想到，汤姆·里德尔松开了辖制住她脖颈的手，他上前一步提起了史提夫·蒙德的衣领。

莉蒂娅在这时终于看到里德尔的样子，他穿着黑袍，身形仍然高大匀称，只是用帽子挡住了面容，露出来的只有线条完美的下巴。

她看不见他的面容。

风声渐起，她的裙摆都被吹起，隐秘地与他的黑袍角纠缠在一起，一如万千喧嚣中隐藏不息的心思。

她在风声之中渐觉自己的心也如同长满绿苔的湖泊一样，终起波澜，她把这些波澜压在久生的绿苔之下，在风中听到他冰藏一般的声音——

“和我走？”他嗤笑了一声，想到过往的十二年，声音更冷，“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宝贝着你，宝贝到像一个蠢货一样欢欢喜喜地被骗。”

“别傻了。”

莉蒂娅不知道这句“别傻了”是他与谁说的，或许是与他自己，别再像以前傻傻地期许一生，或许是与她，别再傻傻地还以为他还爱她。

十二年，这真是很久的时间。一株幼苗可以生长为参天大树，一个孩童可以成长为独立求学的少年，一对初识不久的恋人可以结为矢志不渝的夫妻……

同样，一份珍藏至深的爱意可以逐渐遗失。

风声渐落，里德尔已带着史提夫·蒙德离开了禁林，不远处的湖泊仍然涟漪阵阵。

她应该追出去的，把史提夫·蒙德完全无损地从里德尔手中带回霍格沃兹，但是，但是……

风已彻底熄了，穿过树洞传来的宛如泣声随之停息，她为这样的停息感到惋惜，因为不能借着这样的遮掩，轻轻地，就轻轻地劝说——

那是风过树洞，不是她的哭声。

第109章 守护神改变

有人踩动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莉蒂娅来不及擦去脸畔的泪，急急偏头去看，她的长发垂落在肩头，因她转头的动作飘扬起来，复又沉寂下去。

连同脸上惊喜期盼的表情，一同沉寂下去。

面前站着的人穿着皮质的外套，并不是黑袍。

是鲁伯·海格，不是她期盼的人。

是了，如果是他，踩动树叶发出的声响不会这样大。

莉蒂娅回过头去，快速擦去眼泪，才转过身对着海格说："史提夫·蒙德被带走了。"

她的眼睫上仍然垂挂着泪珠，晶莹而又易碎的，那双黑眸笼罩着浅淡的雾气，让鲁伯·海格想起在很多年前，她手执着他修复好的魔杖从远处跑来那夜的晚雾。

他也许是霍格沃兹最早知道食死徒团体的带领人真容的巫师，因为他的巨人族人们已经加入了伏地魔的阵营。

海格朝着莉蒂娅走过去，他的手轻轻拍了拍莉蒂娅的肩膀："是汤姆·里德尔抓走的他们，不是吗？已经无法隐瞒了，我们必须告诉邓布利多。"

他和莉蒂娅有着同等的挣扎和烦恼，身为巨人族的一员，族人已经加入伏地魔的阵营，他早知伏地魔的真实身份，却也隐瞒着邓布利多，期冀与母亲、与族人成为对手的那一天来的晚一些。

"你要怎么办？和你的母亲，你的弟弟成为敌人吗？"莉蒂娅目光遥遥望向禁林深处，罕见地变得迷茫失措，"也许马上就会开战，如果在战场上相遇……"

她停止住，不再说了，只是垂挂在下眼睫的那滴泪珠就像再也不堪重力一般掉落下来。

"我是霍格沃兹的猎场看守，是邓布利多教授给了我留在这里的机会，也是他不计较我的出身，给了我几乎等同于巫师的待遇，"鲁伯·海格看向远处自己的房屋，"而且，我住在这里很多年啦，已经不想离开了。"

"这就是你的选择，"莉蒂娅说，"我知道，你并不是不想替巨人族争取权利，你也并不是不理解你母亲的决定。"

"是，我其实很理解她和食死徒合作的做法。我只是……"鲁伯·海格紧紧皱着眉毛，被胡子掩盖而留下的大半张脸出现痛苦纠结的神情。

"只是，支持他们的人太少了，普通的巫师始终占多数，他们习惯了把巨人族挤压到无人的深林，也习惯了自己待在没有麻瓜的小小土壤，这样的观念仅凭借强硬手段并不能扭转，"她的声音透露出隐隐的担忧，"所有人都在恐慌，担心食死徒发展壮大，但是寡难敌众，他一定会失败。"

他一定会失败，会落得如同盖勒特·格林德沃的结局，甚至比那还要凄惨。

因为，真正同他站在一起的人少之又少，真正设身处地同他一起谋篇布局的人寥寥难寻。

"我会去找邓布利多，海格。"莉蒂娅敛眉朝他告别，她迈着步子从禁林深处往外围走，起先的步伐坚定和缓，走到最后，她奔跑起来。

邓布利多正在校长办公室看着两只不死鸟沉思着什么，看到莉蒂娅敲门进来后，他已经习惯性地从桌下拿出柠檬雪宝递给她。

她的目光注视着邓布利多："蒙德教授被带走了，对不起……"

邓布利多眉头微皱，拿起的柠檬雪宝被重新放回，显然这个不好的消息让他也没有了品尝糖果的心情，但他还是安慰莉蒂娅："你不需要道歉，莉蒂娅，这是我们尽力了却难以阻止的。"

"不，我需要道歉，是我放走了带走他的人，是我眼看着蒙德教授被带走却没有阻止，并且……"她微微沉吟，垂下眼睑，终于下定了决心，"带走他的人，是我的哥哥。"

莉蒂娅抬眼看邓布利多："约翰教授，也是他，还有食死徒背后的人，也是。"

她这些话说得缓慢而又艰难，仿佛这几个字是从她心里生生剜出来一样。

"这就非常难办了，你和我都知道汤姆·里德尔的能力，我一早就有这样的担心，但我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极端。"

莉蒂娅沉默着没有说话。

"受到食死徒恐吓袭击的巫师已经越来越多，失踪的巫师也在增多，如果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战争已经无法避免，"邓布利多瘦长的手指点着桌子，他的蓝眼看着莉蒂娅，隐隐瞥向她脖颈见垂挂的血盟吊坠，"我们都不希望有无辜的巫师在战争中丧生，莉蒂娅，我准备建立一个组织，我很希望你可以成为这个组织的第二位成员，当然，第一位是我。"

"不会的，他不会随便杀人的。"莉蒂娅反驳道。

"你可以保证吗？"邓布利多问问，他温和的语调稍稍强硬了一些，隐隐带着质问。

"这正是我来找您的目的，我不想和他对立，因此，我不会加入您所说的组织，相反，我想和您做一个交易。"

她的嗓音依旧柔和，眼神却冰冷而坚定，这一瞬间，听着莉蒂娅冷静地和他谈论着交易的内容，邓布利多觉得这样的莉蒂娅才是真实的她，她好像已经不再是那个可爱温软的小女孩，也不再视他如亲近的家人，不再依赖地躲在他身后看他应对魔法部的人。

他在这时反而提起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事情："我记得你小时候，大概是四年级？还是三年级？那时候你偷溜出校外，还用了修复的魔法……"

"是四年级，我对着孤儿院用了修复咒。"莉蒂娅回应。

"那时候你很害怕魔法部抓你走，见了我，就扑到我怀里哭。"他回忆的面容浮现出微微笑意，最终叹息了一声，"已经过去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