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杨暮言暗自懊恼之际，压在自己身上的少年却忽然撤了力道, 将她松开。

李哪吒支起肘部，撑在她脸颊边，喘着粗气的同时，周身还在散发着蓬勃的热气。

他仰首，深吸了一口气，复又缓缓吐出，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随即翻身而起，朝尚躺于榻上的姑娘道：“我去净室……泄泄火。”

他知道自己眼下还不能碰她，但这种无可奈何地克制，多少令他有些怏怏不快，语气里便满是压抑。

杨暮言神色未定，一颗心止不住地狂跳，她轻轻咬了下唇，将微阖的眼眸睁开，似是在那一刻做出了甚么孤注一掷的决定。

“等等！”她唤住了他。

李哪吒身形一滞，顿在了原地。

也就在这时，背后的姑娘站起身，从后环住了他的腰，轻声道：“你来吧……我给你。”

她姐姐都能做到如此无所顾忌，她又在担忧甚么呢？

不给他，还能给谁？

少年对她的主动多少有些惊诧，而与此同时，也恰恰击中了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处地方。

他何德何能？竟能让如此好的姑娘对他这般死心塌地、毫无保留？

他不由地想，哪怕他此生亲情凉薄，但只要有她在，他的眼里就始终会有光亮。

李哪吒转回身去，垂首盯着杨暮言那双含情如水的眸子，疏朗的眉眼间渐渐显出撩拨之意。

这般光景下，还让他如何哑忍？

顺着他的力道，姑娘躺倒在了榻上，须臾之后，那件月牙白色的外衣褪落于被褥间，露出了一双白嫩细滑的手臂。

少年低头，嘴唇滑过对方那圆润的耳廓，他鼻息里的热气和几不可闻的喘息声，皆传入姑娘的耳朵里，一点一点击碎她的理智。

当他轻轻咬住了那红透了的耳垂时，杨暮言只觉有异样的感觉自她体内涌过，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李哪吒此刻是难得的温柔，与方才那激烈的深吻截然不同。

杨暮言仓皇着闭上了眼，羽翼般的睫毛随着急促的呼吸一同颤动着。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撩开那藕色的小衣，视线里便是温比玉，腻如膏。

那温热的触感一点点蔓延，涌入四肢百骸，当裙裳落地时，她忍不住低吟一声，咬住了下唇。

借着穿透窗棂的月光，李哪吒静静欣赏着对方的容颜与身姿。

此刻的她娇羞含媚，清澈宁静，比往日里柔情更甚，仿若一汪春水，溢满他整个心间。

只要他想，只要他继续下去……

她就完完全全是他的了。

但……他终究还是舍不得。

少年仅是轻轻抚摸了会儿，便戛然而止，他收回手，又于她身前落下一个清浅的吻，似是安抚。

“傻丫头，你就如此轻易地把自己交给我了？”他将她袒露在外的肌肤掩上，轻言细语间还带着疼惜。

闻言，杨暮言赫然睁眼，视线里，对方眼角的笑意宛若星辰。

李哪吒伸手抚上她细腻的脸颊，“杨戬他俩是被逼无奈，我俩又不着急，你还怕我忍不了么？”

“三媒六聘，我一个都不会少你的，我李哪吒要让你杨暮言风风光光地嫁给我。”

少年凑到她耳畔，低沉的声线里满是情动：“等到了洞房花烛夜，我定会好好要了你。”

夜深人静，月色清凉，姑娘的心头却涌起一阵浓浓的暖意，亘久不散。

*

翌日晡时，先锋哨雷震子带回来了消息，朝歌方面派汜水关总兵张桂芳为元帅领兵伐西岐，大抵三日后大军便会出动。

周军帅帐内，姜子牙与诸位将领各抒己见。

少年着一身藏蓝色战袍，其上是暗金色铁甲，他抱怀回忆道：“这张桂芳，我此前同他交过手的，擅使枪法，还修有左道异术。”

“哪吒说得不错，张桂芳曾师从碧游宫仙人，习得一夺魂秘法，名唤‘呼名落马术’，但凡尔等被他呼唤名字，便会失魂落马。”姜子牙轻捋胡须，面色严肃，“眼下来看，只有哪吒的暮言身能不受其控制。”

姜子牙眼眸一抬，似是忽然想到了甚么，随即看向李哪吒与黄天化，问：“杨戬呢？”

不是说人昨日就醒了，怎的一整日都不见人？

李哪吒神色一顿，昨夜里那番云雨之声似是又在他脑中响起。

少年不禁腹诽：他今日能起得来才怪呢！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在李哪吒与黄天化眉来眼去之际，营帐外忽传来士卒的通报声。

旋即，只见着淡黄色战袍的杨戬走了进来，他站立后，依次朝姜子牙与黄飞虎等人问好。

土行孙人小眼尖，对方甫一走近，他便瞧见了少年脖子上那三道细长的红印。

这……明显就是女子的指甲挠出来的。

土行孙对这种事儿向来是很感兴趣的，他装模作样地轻咳了声，负手笑得一脸狡黠：“看来杨师弟……昨晚上很激烈啊！”

这一句戏谑之言，将旁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毕竟对方毒已解，此前发生过甚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杨戬神情蓦然凝滞，连忙不动声色地抬手提了提自个儿的衣领，在座的毕竟都是男子，又怎会不懂他脖子上的血印是怎么来的？

众人神色各异，但嘴角显露的那抹意味不明的浅笑却是颇为一致。

而那两位罪魁祸首脸上的笑容才是最为张扬。

杨戬绕到他俩身后，冷不防一边一只手便握住了对方的肩膀，他唇边扬起一丝不冷不热的弧度，紧了紧手中的力道，略带威胁道：“那香还挺好闻的，要不……给你俩也试试？”

做贼心虚的黄天化连忙将他的胳膊拽住，推脱着把锅甩给对面的那人：“我目前还用不着，给他！”

李哪吒对上杨戬透着冷色的眸子，似笑非笑道：“那个……我不需要，我自己……能行。”

这话说得……

甚么意思？是说他不行么？

杨戬不禁面露迷惑，用含有审视意味的目光瞅着对方。

黄天化素来八卦，心中早就按捺不住想去问问情况了，故此，他悄悄伸手扯了扯李哪吒与杨戬的衣袍，同时朝姜子牙道：“师叔，该巡哨了，弟子去吧！”

李哪吒会意，紧随其后：“弟子好久没巡哨了，我也去！”

他俩行事向来是风风火火的，话音甫落，人便快跑没影了，仅余下杨戬不紧不慢地拱手道：“那……弟子也先行告退。”

三个人就这样在姜子牙的眼皮子底下溜了出去，老者不禁摇了摇头，叹息道：“这群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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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在即，新兵的操练正在紧锣密鼓地行进着。

郊外，阳光浓烈，漫山遍野皆是绿意未尽的盎然。

几位少年靠坐在小山坡上的大槐树下，一面儿望着前方校场上舞刀弄枪的士卒，一面儿闲扯。

“甚么？她不要名分？”黄天化瞬间挺直了腰板，神情里满是不可思议。

杨戬生硬地点头，语气有些沉重：“对，我也不知她在顾虑些甚么，她说她甚么也不要，哪怕……我日后想娶别人，也无妨。”

回忆起今早上，对方躺在他怀里说的这些话，他心里头还是尤为酸涩。

“啧啧啧--”黄天化不禁咋舌，状似思索道：“你说这苒儿妹妹小时候帮了你，还给了你一个家，长大后嫁了人又定要为你死守清白，如今更是心甘情愿，不求回报地替你解毒。”

“你说她到底为了甚么啊？”他挑了挑眉，凑到杨戬面前，“难不成就因为你这张脸？”

后者有些无语地瞟了他一眼。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李哪吒这会子的思路还是比较清晰的，他抱怀靠在树干上，认真揣测道：“我看是因为玉鼎师叔吧！那天夜里在终南山，那老头儿看她的眼神，明显就颇为不善，苒依姐……难不成是怕他？”

他这看法，杨戬是赞同的，后者一边思量，一边慢条斯理地回应：“你说得有道理，我本想让我师父来西岐向娘提亲，但苒儿极力抗拒，还让我千万别告诉师父，我俩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