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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人间+番外(35)

作者:隰予 阅读记录


“不是来找我的,”阿云嘎把手机从充电线上拔下来。腰上伤口还裂着,一动就疼得皱眉,“找黄子。”

“又打游戏,”贾凡瘪瘪嘴,“龙哥才让我看着你让你少打。”

“谁说我打游戏了?我看新闻,这都多少天与世隔绝了。”

贾凡不信,凑过头去看。不看不要紧,一看两个人都僵在当场。

公众号和城市新闻把黄子的事情传得满天飞,爆点新闻更是带头把事情越闹越大。周海案和龚子棋案的对比专栏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下边不用点开都能看到点赞最高的几条谩骂检察官的评论。

阿云嘎作势就要动手拔手背上的针管,连腰背上的伤都不顾了,贾凡好不容易才把人按回去:“你干嘛?你现在这个样子跑出去了也没用。”

“大龙忙着案子来不及管周深,还有侦查黄子那边的我得去问清楚什么情况啊。”阿云嘎眼看就要挣脱贾凡,掉落在床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来电显示郑云龙。

阿云嘎匆忙地接起来,一个字还没蹦出来就被对方抢了先。

“黄子和晰哥的事儿你知道了吧?”

“嗯。”

“就在医院给我待着哪儿都不准去,不然我马上找马佳提你们警方龚子棋案造假证的行政诉讼,你就等着被停职调查吧。”

阿云嘎:“……”

郑云龙挂了电话,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摆平了一边,新闻那边想管也管不了,王晰那儿有高杨估计也出不来什么大事。理了半天思路总算是有了个头绪,力气也被耗费了大半,整个人跟没了骨头的猫一样往吧台上一扑,手机清脆地掉落在地面上。

简弘亦嫌弃地把手机捡起来给他:“别摔了,再摔钢化膜也顶不住。”

高天鹤不知为什么这段时间跑不染酒馆跑得更勤了,几乎天天来,让郑云龙有一种大同社会已经来临民事律师沦为洗碗工的错觉。高天鹤精力过于旺盛,要么在简弘亦面前晃着干活,要么去抢人家驻唱歌手的活,更多的时间还是黏在简弘亦身边,连方书剑都没空岔进去。简弘亦倒也乐意让他缠,干着活也时不时和他搭话。

“听说了吗?东区那个房地产大亨的儿子是个杀人犯。”

“真的啊?怪不得我今天买的他们公司的股都跌了。”

“不过那个小孩子是领养的,你说他会不会被逐出家门啊?”

“领养的孩子本来就来历不明,要么缺胳膊少腿要么就是心理精神有问题的。我听说他犯罪的时候未成年,按照未成年人保护法不能判刑啊!”

“这还有王法吗?小畜生保护法吗这不是。还是因为他家有钱就可以乱来?”

“肯定是因为有钱,你看别的未成年犯法不照样被抓进去了?并且这案子十年前的啊,十年!大亨夫妇能不知道吗?还不是帮着藏着掖着。”

酒馆人多嘴杂,顾客来来往往什么隐秘八卦辛辣传闻都在这里交谈。郑云龙偏偏张了一副灵敏的耳朵,把流言听得一清二楚。

“简大哥,天台还开着吗?这儿太吵了。”

“开着呢,”简弘亦拿了两瓶酒,“走,我们陪你上去。我也嫌吵。”

简弘亦特地在天台上支了小桌子,够四个人坐。方书剑局促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听着楼下服务生忙得不亦乐乎,总是闲不下来:“那个要么我还是下去帮忙吧。”

“书剑,人有时候得学会偷懒,坐下。”简弘亦摆摆手。

郑云龙靠在天台的护栏上,天已经有些晚了,处理完一堆乱七八糟的事,连时间都忘了,没想到一天又要过去了。

“你们觉得黄子的养父母会原谅他吗?”郑云龙问道。

方书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高天鹤拍了下他的背,“书剑,有什么就说,别畏畏缩缩的。”

“我觉得不会。他们这么富有,不愁养老不愁吃穿的。领养黄子顶多是为了圆一个没有孩子的遗憾。他们领养的时候以为是一个单纯的孩子,现在发现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先不说利益,就说恐惧都足以让他们把黄子拒之门外了。”

郑云龙转身,深深看了他一眼。方书剑低下了头。

“龙哥,你也别怪我说话直,书剑说得有道理。况且在商人眼里,这点感情哪里比得过他们几十年的苦心经营。没人相信他们会再接纳黄子的。”

郑云龙何尝不知道呢?人性本恶,每一个以法律为职业的人都明白的道理。只是见的恶多了,理智得太久了,总是希望有一点盲目的善良,能扭转乾坤。

“要我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再整理谭蓓和白江的案子。你现在是他俩的辩护,专心做好你的工作,别想东想西的。”简弘亦上前把酒递给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有,不要对人心太绝望啊,大龙。”

……

王晰看到那些报道的时候还在屋里和高杨躲猫猫,一米八几的男人愣是把自己塞在狭小的房间里,装作累了或者看卷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高杨也不会主动来打扰他,牛奶面包都是贴心地放在门外让他自己去拿。

黄子说的对,王晰在逃避,一直在逃避。

直到他看到那些对他攻击的言论,看到黄子的事被扒得一干二净,他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担心自己的前程,而是扭开门匆忙地想拦住高杨。

可是高杨没有动,安静地坐在客厅,打开电视,一言不发地看着报道,明亮的眼睛几乎要把画面盯出一个窟窿。

高杨转头,看他狼狈焦急的样子,淡淡地笑了起来:“你还是不放心我。”

“高杨,我是相信你的……”

“我知道。”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高杨打断。高杨慢慢地起身靠近他,王晰对那突如其来的一吻还心有余悸,下意识往后一缩。

高杨不容抗拒地环住他,把王晰抱在怀里,手轻柔的抚摸他的脊背,他竹节一般宁折不弯的清瘦的身躯。

“我会保护你的,别怕。”

王晰听到这话,一愣,随即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

可能坚强得太久,连委屈这种感觉都忘得差不多了。他当了太久别人的依靠,当事人的,检察院专案组的,他已经忘了自己能依靠谁,把自己的爱恨酸楚好好发泄一次。

十多年兢兢业业,把每一个受害人视作自己的亲人,走在刀尖上无数次,打过一场又一场精彩绝伦的公诉,没人看见,无人知晓。为什么一个错误就能把他拉低到十恶不赦的境地呢?

王晰不是圣人,他也会委屈也会恨,也会疑惑于这个世界,只是在漫长的岁月里,以为这只是无用功的矫情。

他把头埋进高杨的怀里,像狐狸把自己蜷缩在窝里获得安全感一样。

王晰感觉到后颈湿漉漉的触感——小狼崽子在舔他颈上被他咬出来的牙印,流了血结了痂,痒痒的。高杨伸手揽过他的脖颈,把他往自己怀里带得更深。

“哥,早点去睡吧。”他在王晰耳边轻轻耳语,把他半拥着抱回卧室,关了灯,手绕在他肩颈轻轻按揉。他看卷宗看得颈椎痛,被这样安抚得舒适,高杨躺在他身边,一只手给王晰枕着,另一只给他按着身上酸痛的地方。王晰没来由地感到安心,也忘了他们之间的距离靠得多近,毫无戒备地在高杨怀里睡去。

等确认了王晰睡着了,高杨轻轻把手收回来,扶着床尽量不让自己起身带动床变形。他蹑手蹑脚地打开门,披上外套出了门。

夜晚的林城风很大,吹起高杨薄薄的外衣。爆点新闻的灯光还在闪烁,这两天大新闻多,员工都加班加点,周深本来就是个工作狂,断没有提前回去的道理。

周深抬眼看了不速之客,继续低下头处理文件:“你是第二个来这儿兴师问罪的了,差个阿云嘎就齐活了。”

“我知道黄子的新闻撤不掉,”高杨笑了笑,“我是希望和您谈谈周海和龚子棋案对比专栏的版权费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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