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k直接无视了这个节目，他一向不喜欢这种把人当猴子似得拎出来供大家分析，再进行毫无意义吹捧的行为。他随意的扫了眼周围，这才注意到，小助理整理文件的方式很奇怪，他正在按照薄厚程度对文件分门别类，上面是最薄的下面是最厚的，很快小助理就发现了Mark的目光，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Mr.Saverin有比较特别的阅读习惯，只要是需要他亲笔签字的文件，他都会阅读六遍，所以我一般都会按照字数多少整理。”

“Mark Zuckerberg！”

就在这时电视机里传出了热烈的喝彩，主持人激动地喊着这个名字，滔滔不绝的介绍着这位人生赢家，高昂亢奋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办公室，小助理的声音立刻被淹没其中，那一瞬间Mark觉得头疼欲裂。

在那场该死的糟糕的诉讼过后，几乎每个人都把Mark视作赢家，无论是孜孜不倦企图从这“经典案例”中得到谈资分析的经济学教授、追在屁股后面兴奋不已的媒体，还是关系密切的亲朋好友。

可登上王座的那个就一定是赢家吗？

在普罗大众眼里，Mark就是那个地地道道的世俗意义上的胜利者，就算退一步讲，他们也顶多把他和Eduardo的那场著名战役视作双方势均力敌，谁都没吃亏。这场开头轰轰烈烈的官司，终是悄然落下了帷幕，一时之间每个局外人都迫不及待的想知晓结果，究竟是谁输谁赢？这个问题某一段时间内几乎成了全民话题。

但Mark不是那个胜利者，从来都不是。

这场战争中并不存在什么“赢家”或“输家”，只有两个遍体鳞伤的幸存者。

第13章

Eduardo进办公室的时候，Mark没有在折腾什么电子产品，年轻的暴君歪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冰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眼神有些空洞，看起来像是在发呆。

Eduardo走上前去轻推他：“Mark，Mark，我开完会了。”

Mark看上去似乎恍惚了一下，随后立刻恢复成平常的样子，快速从椅子上站起来，Eduardo注意到Mark在迈步的刹那迟缓了一下，他估计Mark已经维持那个不怎么舒服的姿势很久了，巴西青年的语气有些抱歉：“今天下午出了点小意外，本来我们应该在两个小时以前搞定一切的——下次你来之前记得先通知我，我可以.......”

“不，”Mark反射性的拒绝，随后他像是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激烈，补充道，“你不需要迁就我，Wardo，只是等你一会而已。”

Eduardo为这个回答讶异了一下，暴君不喜欢等人这一点可是相当出名的，他想了想：“好吧，但是你还是得通知我，今天刚好Davia在，她可以直接带你进我的办公室，否则你可能会先被‘请’到会客室坐着，那里的WIFI信号可不怎么样。”

“好的。”Mark简短的回答。

他们一起出了公司大门，沿途还有不少下班的员工，Mark发现他们的眼神很奇怪，大概可以分成两类，一类是纯粹的好奇惊叹，有的还带点祝福，另一类截然相反，带着点莫名的敌意和不满，还有几个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Mark——Mark注意到那几个人看起来都身居要职，并且以女性居多。

“你的员工看起来都很能干。”Mark突然开口。

“什么？”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Eduardo先是下意识的反问，随后他顺着Mark的目光看到了那几个远去的姑娘，笑起来，“Ellen她们几个都是我最早的员工了，她们都是难得的精英。”

Mark为这个赞美无声地耸肩：“她们都很喜欢你。”

“我可是一个好老板，至少我从不拿剑，”Eduardo调侃，“显然这一点为我加分不少。”

这和拿不拿剑可没什么关系，Mark在心里反驳，他开口：“也许是因为下班后的派对，增进上司下属情谊的那种。”

Eduardo愣了愣，微微摇头：“不，公司并没有举办过派对，更何况在新加坡从没有人邀请我参加这些——”

这并不符合常理，Mark一直以为就算在新加坡，Eduardo也应该拥有一大帮乐于照顾他的朋友，人们往往都会不由自主被Wardo吸引，这是Mark很早就确定的事实。

“不过那儿的人们都很热情，”Eduardo看起来不太想谈论自己的新加坡生活，他换了一个话题，“我考虑了一下，从今晚开始，我还是住到客房去比较好。”

Mark的脚步微顿了一下，又恢复成了若无其事的样子：“我知道了，需要我帮忙把你的行李搬到楼下去吗？”

Eduardo为Mark轻而易举的同意怔了一下，他有些讶然地扫了一眼Mark，得来的是年轻暴君毫无起伏的声音：“你这个家的主人，你拥有睡在哪里的选择权。”

Eduardo挑起了眉，最后还是没有出声反驳，但很快他就后悔了，第二天到了即将下班的时间点，Mark再次出现在了公司门口。

一次两次还好，时间一长，就连公司的前台小姐都心领神会的一见到暴君就主动放行了，等Eduardo反应过来的时候，各大新闻的头条都被这意外的秀恩爱方式占领，Facebook的暴君更是一脸理所当然地每天在客厅等着巴西青年一起上班，Eduardo不是什么对感情一无所知的毛头小伙，他能感觉到Mark举动里隐含的意图，这让他烦躁透了。

“Mark，其实你不用每次都过来，每次你都需要等很久，”Eduardo终于忍不住尝试拒绝，“年底Facebook应该会比平时忙很多吧？”

Mark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刚刚Eduardo说了一堆废话：“等你的时间我也可以做很多工作，只要有网络和电脑就行。”

这种共同上下班诡异的局面持续到了第三周，等各大报纸头条的热度开始慢慢消退时，Chris找到了Eduardo，单独请他喝杯咖啡。

Chris定的地点是一家普通的露天咖啡馆，周围是熙熙攘攘的行人，他们坐在一起平和的谈论了很多东西，从金融衍生到八卦，从未来的大局方向到生活中的细枝末节，无论是Chris还是Eduardo都默契的绕过了有关Facebook的任何话题。

桌上的咖啡反而没有人喝一口，直至滚烫的液体变得冰冷，话题也逐渐到了尾声，Chris看起来像是准备告辞，在起身的最后一刻他突然发问：“Wardo，其实你知道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的，解决问题的办法都不止形婚一个对吧？”

Eduardo没有回答。

Chris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Wardo，我之前告诉你Mark已经变了很多——可有些东西却还在那里，我相信你也一样。”

说完Chris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转身结账离开，Eduardo坐在原地盯着手上的戒指良久，还没等他从思绪中恢复过来，最近一直阳光明媚的加州突然下起了大雨，雨滴在水坑里溅起层层涟漪，没带伞的人们都慌忙向附近的遮蔽物跑去，Eduardo有些恍惚地想起雨滴砸在身上的感觉，疼痛冰冷。

“Mr.Saverin？”

身边传来了一个小心翼翼的女声，Eduardo转过头看见是一个有些面熟的女孩子，她看起来有些狼狈，应该也是躲雨的人之一，女孩似乎发现了Eduardo的疑惑，连忙出声解释；“我是Lilly，就是......”

“是你。”不用女孩继续介绍，Eduardo猛地想起来，眼前的女孩正是那晚“他”和“Mark”结婚时合过照的小情侣之一，那张照片还上过好多次头条，他礼貌的邀请女孩坐下。

“我陪Jonah来附近看橄榄球比赛，中途坐不住出来逛逛，”女孩坐在桌边笑眯眯地解释，她看上去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没想过雨来的这么突然。”

Eduardo含笑倾听，女孩似乎很崇拜他，叽叽喳喳地问了许多问题，Eduardo耐心的一一解答，最后话题还是绕回了那场婚姻。

女孩的笑容有些羞涩，“前几天Jonah向我求婚了，说是我们毕业就结婚。”

“恭喜你。”Eduardo真诚的祝福，眼前女孩笑容里的甜蜜都快溢出来了，他相信他们会过得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