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和妃娘娘她不干了(98)
主仆俩齐齐变色。
福晋下意识就想到这茬,但对方愈是有备而来,她愈不能退避,当即命叫请进。
云莺还是头一遭这样轻松步入正院寝殿,想想亦是好笑,在福晋看来恐怕如临大敌。
她也不虚与委蛇,把眼一睃,表示她要说的话只能私下谈。
福晋本来还有些踌躇,及至见云莺袖中轻轻滑出一枚荷包,顿时面色发白,示意苏媪退下。
待殿中只剩两人后,云莺开门见山道:“弘晖患的是哮症,对不对?”
福晋喉头一紧,所有辩解的言辞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唯有沉默着点了点头。
第92章 挑人
事已至此, 还有什么可隐瞒。福晋漠然道:“你都知道了。”
唇边露出讥诮的笑,“去告诉四爷,弘晖身患顽疾, 当不得世子, 你的弘曜便可取而代之。”
云莺承认自己被激怒了,这都什么时候,竟还只顾跟她置气,莫非福晋对她的厌憎竟超过对弘晖的关切?委实难以理喻。
她深吸口气,“您为何早些不说?却苦苦隐瞒至今。”
哮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总归是桩麻烦, 贝勒府平日行走的几位大夫多是庸庸之辈,若能请太医院共同诊治,或可药到病除。
福晋哂道:“可若治不好呢?一剂一剂的药喂下去都不见成效,四爷的耐心只会日渐消耗,到那时, 他对我们母子的怜惜都荡然无存。”
何况,焉知四爷肯不肯在弘晖身上费精神, 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所谓的嫡长不过可有可无而已——连李氏都能看明白的事,瓜尔佳氏难道看不出?
云莺无言,她不敢去赌四爷的良心,何况在这个三妻四妾的年代,子嗣固然重要, 但并非不可或缺, 只要府里的女人不断, 四爷总不会缺儿子。
岌岌可危的只是正院这一位。
她忍不住道:“那你便任由小阿哥如此下去?”
福晋的脸藏在烛火的虚影里,如庙中神像一般晦暗不可测, 她幽幽道:“我只要弘晖好好活着。”
以嫡长子的身份尊贵、富足地活下去,至于其他根本无关紧要。她只有这么一个孩儿,他便是她的骨中骨血中血,由始至终都会相依为命。
到底是为了弘晖的尊严呢,还是你自己的尊严?这话云莺已不必多问,福晋这样清高自诩的人,从来只活在自己世界里,别人休想说服她。
云莺也懒得多费唇舌,她毕竟不是胸怀天下的圣母,连福晋自己都不在意弘晖健康与否,她又何必浪费感情。
她平静起身,“今日之事我不会泄露半分,您大可放心。”
福晋有些错愕,抬头看着她。
云莺扯了扯唇角,“不是为了您,而是为了贝勒爷。”
已经有个痴傻的次子,若长子再出不测,四爷心里该多难受?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毕竟不是日后那个冷面帝王,何况,四爷曾经是真的对弘晖抱有期许。
云莺沉沉叹了口气,她并不厌憎福晋擅作主张,反而在此刻涌起彻骨悲凉:她敢笃定,弘晖是决计坐不上世子位的,无论福晋如何为他百般筹谋——正如弘昐虽然侥幸保住条命,却终究沦为痴傻儿,弘晖……想必也会沿着历史的轨迹一直走下去。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直到云莺离开,福晋仍怔怔坐在灯影里。
苏媪蹑手蹑脚进来,方才福晋让她回避,可她哪里敢躲太远,就在那犄角旮旯里悄悄偷听呢,然而两人的声音都不大,有一句没一句的,她这厢听得亦是云里雾里——苏媪甚是奇怪,还以为会大吵一架呢,侧福晋就这样轻易被收服了?看来是只纸老虎。
遂赔笑上前挑了挑灯芯,“您叮嘱她保守秘密了?”
乌拉那拉一家虽算不上显赫,在朝中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收拾瓜尔佳氏一家那几个蠢货可谓手到擒来,上回不就成功使上绊子了?若非四爷说情,只怕硕色那两个儿子都被佟家给整治到牢里了。
在她看来,侧福晋多少该顾及一下娘家才是。
然而福晋却轻轻摇头,“我没交代,她自个儿答应了。”
虽未起誓,但看云莺脸上神色,便知她没作伪。
苏媪一怔,随即抚掌,“到底是您气度威严,三两下便让侧福晋就范,这个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罢。”
福晋唯有苦笑,若云莺真是怕她而畏葸不言,她心里或许还好过些,然,瓜尔佳氏却是顾及四爷的感受才隐而不发——她竟对他怀着真情。
这更令福晋无奈,也许她高估了她的野心?她不过是沉浸在柔情里的小女人,稍稍一点回报就足以令她粉身碎骨了,而自己却还如临大敌,一心以为她要跟自己争权夺利,想想都像个笑话。
易地而处,福晋绝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苏媪忙道:“您可别心软,侧福晋没准故意邀买人心呢。”
这秘密即便暴露出去,对小阿哥未必有多大损害,又不是天生残疾,区区一点哮症而已,不影响娶妻生子;那瓜尔佳氏许是权衡利弊才决定同福晋坦白,一则握有把柄立于不败之地,二则巧言令色好叫福晋对她心服口服,此女心机之诡谲当真防不胜防,万万不能着她的道。
福晋颔首,“我自然明白。”
何况,她看云莺并没有同她化敌为友的打算,从瓜尔佳氏嫁进门的那刻,她俩便注定是不同阵营的女人,即便索取的东西不同,可归根结底是要势成水火的。
然而此时,她对云莺究竟多了几分欣赏——若非嫁给同一个丈夫,或许她们也能成为惺惺相惜的挚友罢。
终是枉然。
*
对福晋坦白了香囊的秘密后,云莺如同卸下肩上大石,整个人都松快下来,让挽星去将荷包烧掉,省得物证在手惹人猜疑。
这厢又将弘曜叫来,嘱咐他跟大哥玩耍时尽量避开花木葱茏处,也不能太剧烈跑动,稍稍活动下筋骨就是了。
弘曜不解,之前额娘还让他们放开顽呢。
云莺语塞,只能含糊道:“你大哥身子孱弱,不像你健康茁壮,自然要多照顾些。”
弘曜想起弘晖每每出行都一群乳母仆妇熙熙攘攘,深以为然——说实话,他觉得这种日子怪憋屈的,连散个步都不得自由,又有什么趣儿?
弘曜顽皮一笑,“这就是戏文上说的病西施了。”
云莺作势捶他,“猴儿崽子,不许拿你大哥打趣!”
弘曜机灵躲开,当真如孙悟空般三两下就蹦到门边上了,却忽视了底下有个凸起的门槛,差点栽倒,好险撞进四爷怀里。
四爷笑骂道:“又怎么折腾你额娘了?”
弘曜轻快地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远了。
云莺摇头,“越大越不服管教。”
四爷却不在意,“男孩儿家,淘气点有什么。”
云莺就想起他小时候被孝懿仁皇后关在承乾宫背书的往事,难怪都说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四爷对弘曜的宽容,也是想弥补曾经的自己罢。
一时却不知说什么好。
四爷亦反常地沉默着。
两人静静无言,还是云莺先回过神来,让挽星去厨房把梅花糕端来——原是宫里赏的,自从她帮忙解决了五公主的公案,德妃对她的态度就又好转不少,隔三差五总得赏点什么作为褒奖。
云莺觉得这位娘娘随时都在反复横跳,就不知日后在储位的抉择中,她会更偏向哪一个呢?
梅花糕只是形似梅花,味道并不似寒梅那样清冷,反倒异常甜腻,本就是配着浓茶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