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点，麻烦死了。”他拧着眉低声咕哝。

咱们俩到底是谁麻烦？尼克挑眉，看着布鲁斯蛮不讲理的样子，觉得他确实比以前端着的样子更鲜活了。

可能从他开始成为蝙蝠侠之后，就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本该肆意的布鲁斯·韦恩。

将用过的棉球放在一边，尼克又倒出几块新的，他点了点布鲁斯的胳膊示意他抬起来，用手上的棉球认真擦过每一块皮肤。

也许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发挥穿制服的能力，韦恩做过全身除毛，因此，除却疤痕，布鲁斯的身上其实非常白，脱下衬衫后，身上的肤色就和脸上深一个号的肤色产生了鲜明的对比，他的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因为常年穿制服的原因，他的皮肤质地也和一般成年男性不太一样，被磨损的几乎很难辨别毛孔和纹理。

酒精接触到皮肤上后，带着温度迅速挥发，暴露在空气中带来的凉意让布鲁斯又微微颤抖了一下，他闭着的眉眼稍微簇起片刻，等到尼克全部擦完，他才稍微舒展一些。

“转过去，擦完后背就好了。”

韦恩听话的翻了个身，尼克沿着他的肩颈快速但轻柔的往下擦拭，同时又小心避开了左肩边缘绷带的位置。

“好了。”尼克话音刚落，布鲁斯就伸手捡起旁边的衬衣，转了个身，就着躺着的姿势将衬衣重新穿好。

尼克看着布鲁斯闭着眼系扣子，不想看他的样子，实在忍不住逗弄他的心思，于是也伸出手，帮他系扣子。

布鲁斯的手顿住了，他睁开眼，看着尼克微微垂着头，帮他从下到上一颗颗扣子慢慢系好。

“我都说累了，这荒山野岭的，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说着，他系着扣子的手状似无意的隔着衬衣布料，抚过他之前一直惦记着的被刀痕穿过的位置。

布鲁斯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尼克再一次抬眼，两人四目相对。

“我没害怕你会把我怎么样。”布鲁斯的声音被高烧熏的越发低沉沙哑。

尼克直直的看着他，布鲁斯继续说：“我说过了，这些事你可以不做，我不是大小姐，你也不是我的侍女。”

尼克噗嗤笑出了声。

山中的天色暗的很快，这会儿在敞篷里，这么近的距离，几乎已经看不到对方的脸了，只能看到彼此瞳孔中的反光。

尼克动了动手腕，示意布鲁斯松开，对方配合的松开了手，尼克将他身边倒着的矿泉水瓶拿过来问：“你的嘴唇都起皮了，要再喝点水吗？”

布鲁斯反手撑着气垫想坐起来接过，尼克就按着他的肩膀示意他躺回去别动。他打开瓶盖，仰着头将这半瓶被布鲁斯喝过的水对准了自己的嘴。

布鲁斯沉默的看着对方滚动的喉结，再看着对方喝完水后，明显有些鼓起的腮。

“等……”

没等布鲁斯发表意见，尼克已经俯下身来，对准布鲁斯的嘴唇吻了下去，他将嘴里的水渡给他，一粒小小的抗生素药片也随着水一块滑入布鲁斯的喉咙。

尼克喂完水，用舌头在他唇上轻轻舔了舔，这才慢慢重新直起身来。

布鲁斯的唇染上一层水色，也在黑暗里泛出一点淡淡的反光。

尼克用手指梳了梳布鲁斯的头发，然后顺着鬓发摸到了他的耳朵，他用食指和拇指在他耳廓上摸了摸，最后说：“没关系，我挺喜欢照顾这样你的，大小姐。”

终于有点攻略向的感觉了，居然还有点隐秘的兴奋是怎么回事？

说完他起身准备离开，被布鲁斯再一次一把拉住胳膊，将他拉向自己。

“哎……”

尼克猝不及防的整个人叠在布鲁斯身上，但布鲁斯忘了他的密度跟正常人类根本不一样，就这么突然的承受了他的身体不可承受之重。

“噗——”

布鲁斯被压的直接喷出一口气。

“唔——”

紧接着就是肩膀钻心的疼。

尼克马上撑着两边翻身让开，同时捡起他枕边的手电筒打开查看他肩膀的伤势。

这么一闹，原本旖旎的气氛一下子都被破坏了个干净。

灯光下，布鲁斯垮着个脸，眉头紧蹙，生气的一手挡开他的手电筒光，非常不讲道理的指责：“你怎么这么重！”

尼克：……

行吧，又是我的错。这刁蛮大小姐的人设是被你玩明白了。

“下次你要偷袭我的时候能先打个招呼吗？我真怕把你压出个好歹来。行了，伤口没什么事，你赶紧睡觉吧，大小姐，我给你守着外面。”

说完尼克关掉手电筒，转头掀帘子就走了。

出了帐篷，尼克使劲吸了口气，山中带着草木的山间晚风终于让自己发热的脑子有了点清醒。

自己怎么一时忍不住就去调戏韦恩了呢？还差点翻车。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从后备箱里翻出一个打火机，又将帐篷前的一小块空地清出来，捡了些树枝和枯叶堆在一起，点起火，生了一个小小的火堆。

山里的夜晚十分安静，虫鸣都听的十分清楚，中间还夹着一些也不知道是野狗还是野狼的叫声，尼克坐在火堆前，再一次点开关于布鲁斯信任度的任务面板，那个进度条一直在缓慢增长，就刚才一会儿，又往前走了2%，现在已经有42%了。

尼克关掉面板，盯着噼啪作响的柴堆和不断跳跃的火焰，渐渐陷入沉思。

他们到华盛顿差不多是3天的行程，按照这个涨势的话，说不定等到抵达华盛顿，布鲁斯的信任度就到100%，这是他必须达到的目标，他需要在动手杀死阿曼达·沃勒之前，将韦恩的信任度拉满，否则等到他真把沃勒给嘎了，韦恩的信任度还没满，这个任务就相当于失败了——他不觉得在自己杀死沃勒之后，还能获得韦恩或者蝙蝠侠的信任。

不过尼克对完成这个任务还是挺有信心的。现在的布鲁斯韦恩，虽然失去了蝙蝠侠的记忆，但他得到了重新相信别人的机会呀！

正没心没肺的想着，帐篷里忽然传来一些不寻常的动静，尼克赶忙掀开帐帘看过去，布鲁斯全身头上都是汗，双手不断收起张开，抓挠着身侧的气垫，仿佛想要努力抓住些什么，嘴里念念有词。

尼克凑近听了一下，他一会儿叫着“妈妈”，一会儿又叫着杰森，不断的低声喊着“no”。

他身上都是汗，衬衫都浸了一大片水渍贴在身上。

尼克知道他这是被梦魇住了，他按住布鲁斯的肩膀使劲晃了晃，对方没醒，没办法，又使劲拍了拍他的脸。

“杰森！”布鲁斯猛地坐了起来。

他双眼还没有聚焦，只是喘气声有点大。

尼克默默将水拧开递给他，他垂眼看了尼克一眼，接过水喝了。

尼克让042又报了次体温，发现他的热度已经褪下去了一些，于是拆开一包纸巾递给他，布鲁斯接过后擦了擦头上的汗。

“几点了？”他问，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四点多。再睡一会儿吧？”尼克很平静的劝道。

布鲁斯摇了摇头，从垫子上坐起来往帐篷外走。

“我去守着，你睡一会儿。”他说。

“我不需要睡觉。”尼克跟着他一块儿走出帐篷。

布鲁斯从将差不多湿透的衬衣脱下来，揉成一团擦了擦身上的汗，重新从后备箱里翻出一件同款的新衬衣穿上，尼克将外套递给他，韦恩接过披在身上，两人一块儿坐在篝火前发呆。

过了一会儿，尼克开口问：“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不解毒，不找回蝙蝠侠的记忆，也挺好的？”

布鲁斯盯着篝火问：“为什么？”

“你的管家也许更希望你以一个富有的商人的身份去让哥谭变的更好，而不是看着你每天晚上化身为别人口中穿戏服的疯子，去清理哥谭身上无法治愈的顽疾。而且你醒来时我问你关于蝙蝠侠的事，你回答我说，你讨厌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