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看了一会儿跃动的篝火，非常平静的说：“我不记得自己是蝙蝠侠，但这两天，总觉得现在的我不是真实的，我不太喜欢现在的自己，软弱，无力，好像失去了一切，就好像又回到了我8岁那年。我是讨厌蝙蝠，但我记得作为布鲁斯·韦恩所经历的一切。我能猜想到我为什么想要成为蝙蝠，所以我必须找回他，现在的我是假的，只有他是真的。”

尼克想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关系，也许这整个世界本身就是假的呢？”

“你什么意思？”布鲁斯忽然抬头，用十分锐利的眼神盯着尼克。

尼克侧头看了看他，觉得这会儿韦恩的眼神更像蝙蝠侠了。

他本想再次糊弄过去，但一想到在卢瑟实验室里看到的那些资料，顿时又改变了主意。

于是他说：“你看这个世界，精神病人比正常人多，法治更像是一个笑话，我炸个有可能威胁全城人生命的装置的楼被全国通缉，而莱克斯·卢瑟用那么多无辜的普通人做人体实验，甚至计划着辐射全城的人，他现在依然也活得挺滋润的。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很荒谬吗？像不像是一个主角是莱克斯·卢瑟的大型游戏世界？主角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主角永远有幸运光环。你呢，说不定只是莱克斯·卢瑟这个游戏里的对照组。最后说不定卢瑟还真的能拯救世界呢？”

说完最后一句，尼克甚至笑了一下。

这个游戏也没说只有他一个玩家，说不定莱克斯·卢瑟也是玩家？而且看他的财富和社会地位，还是一位氪金玩家？

想到这里，尼克想要杀卢瑟的愿望就更强烈了。

这个游戏不允许有比他更牛逼，还对他虎视眈眈的玩家存在。他这么辛苦才在这个游戏里活到现在，不管这个光头是关底Boos还是氪金玩家，既然来招惹他，那就鲨了吧。

第79章

布鲁斯听他说的这一席话，不像是认真的，更像是现状的抱怨，于是暂时放下了心中疑虑。

他想了想，一本正经的回答尼克：“我对自己的一生有非常完整并且符合逻辑的记忆，包括我身边亲近的人。”说到这里，他抬起头，十分怀疑的看了他一眼。

“除了你。”

“什么？”

布鲁斯没回答他，反而问道：“你对你的成长和人生又记得多少？”

他这句话倒是真把尼克给问住了。他记得他本来是一个普通世界里的普通人，他的世界没有什么超能力者，更不存在需要义警执法的城市。

但自己呢？自己的过去是什么？他的父母，家人，朋友，都是谁？都有谁？他记忆里自己失业前的公司名？里面的同事？

他一直对这些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但从来没深究过，可被韦恩忽然问起后，他才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

布鲁斯也没有继续追问，静静的看着尼克对着火光发呆。

“我不知道。”很久之后，尼克才慢慢回答。

“或许你们都是真的，而我才是假的。”他低声说。

布鲁斯低低笑了一声，率先站了起来，向尼克伸出了手。

“别管什么真假了，专注眼前的目标。”他说。

尼克看着他的手，慢慢回握上去。

布鲁斯手臂微微使力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他抬头看了看微亮的天空，拍了拍裤子上的土，直接往车的位置走去。

“天亮了，收拾东西赶路吧。”

说着，韦恩大小姐很矜贵的上了副驾驶，把帐篷和篝火都留给了他的侍女。

尼克任劳任怨的熄灭营火，又将帐篷收好放回后备箱，布鲁斯正坐在副驾驶上调收音频道，但山里的信号不太好，总是断断续续。

看到尼克上来，布鲁斯将手上的压缩饼干递给他。

尼克用手掌轻轻推拒一下：“我不需要进食，你吃吧。”

再说这玩意干不拉几的口感完全不好。

自己知道目前不是人类是一回事，但是被提醒自己不是人又是另一回事，想要干掉卢瑟和沃勒的心情更迫切了。

他发动车子，准备启程离开这片峡谷。

他们在山地地形的颠簸中又开了一个多小时，再次走上稍微平缓些的盘山公路，布鲁斯看了眼车载地图，如果走的顺利的话，在天色彻底大亮之前，他们就能开到蓝岭山脉属于弗吉尼亚州地界的顶峰镇。

在盘山公路的行进中，布鲁斯也没有放松警惕，车载广播的杂音越来越小，这意味着他们正在离开山脉，朝着又人烟的小镇靠近了，他打开广播可不是为了听音乐，而是调到公路实时频道，果然，在主持人报过路况之后，开始播放一则通缉信息，广播里将尼克的特征描述的非常详细，并且特别声明，这个嫌疑犯非常危险，如果碰到他，请立即报警。

同时，主持人还口播了一条寻人启事，寻找的就是在大都会失踪的布鲁斯·韦恩，而寻到人之后的联系方式，留的是韦恩庄园的管家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的号码。

“失踪的”韦恩听到关于自己寻人启事，一丝波澜也没有。他像鹰隼似的用锐利的眼神紧紧盯着窗外。

“停一下。”韦恩突然开口道。

尼克减缓车速，找了个方便错车的山坳口停了下来。

“怎么了？”

布鲁斯率先开门下了车：“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上个厕所。”

尼克耸耸肩，感觉自己虚惊一场。

布鲁斯下车之后就沿着不远处凸出来的一块石头踩着往下爬。尼克看的咂舌，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毕竟是富贵人家出来的，还有一位相当注重礼仪的英国管家，即使实在荒山野岭这种环境，解决三急也必须找一个连狗都找不到的犄角旮旯。

布鲁斯没一会儿就消失在尼克的视线中，等了好久，他还不回来，尼克有点纳闷儿，韦恩是去开大了吗？

想想不放心，他也下车，沿着刚才布鲁斯的路线，爬了下去。

落地后，并没有见到布鲁斯，但看到了他浅浅的脚印，于是尼克又顺着他的脚印走，直到走到了一片低矮的灌木丛。

因为灌木的遮挡，这里已经很难看出脚印，但却又一条浅浅的车辙压过的痕迹，那块的灌木明显要比其他地方矮。

尼克皱着眉，拨开灌木继续往前走，等走出这片灌木，眼前就是一片泥泞松散的湿地，再往前走，就到了山地的边缘，那儿孤单的矗立着几颗松树，布鲁斯正蹲在一棵树下，微微低着头，神情专注的用手扒拉着什么。

尼克……

他记得他们家猫每次拉完，都是这么埋屎的，韦恩这么讲究的吗？在这种荒山野岭解决个人问题还不忘掩埋。

为了找个隐蔽的地方还真的怪波折的。

布鲁斯也感觉到了其他人的存在，他朝尼克的方向转了转头，就看到对方正瞪大眼睛看着他，表情十分震惊，一看就知道没在琢磨什么好事。

布鲁斯白了他一眼，整理好衣服之后朝他招了招手。

尼克有点诧异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你上完厕所叫我过来干什么？难道要我给你铲屎吗？

“别磨蹭。”布鲁斯不耐烦的说。

尼克耸了耸肩，朝他走过去。

布鲁斯往旁边让了几步，等到尼克站到他身边时，才蹲下来用手掌轻轻扫了扫地上松散的砂石，尼克也跟着他蹲下来，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终于看到半个非常浅的脚印。

尼克本来散漫的表情严肃起来：“我们是被沃勒他们发现了吗？”

布鲁斯摇头：“暂时没那么快。”

“那这是？”

尼克问。

“这是忍者的脚印。”布鲁斯笃定的说。

“你怎么知道？”

布鲁斯掀了掀眼皮，短暂的停顿了几秒，才带着些不情愿的说：“我年轻的时候在刺客联盟受过雷宵·奥古的训练，他是我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