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翠绿的双眸被那道身影点亮，脚步急促起来，飞鸟扑进夏油杰怀里。

夏油杰稳稳地接住了她，眼睑垂下，掩盖了眸底的晦暗神色。

看来悟还没告诉飞鸟啊。

夏油杰漫不经心地想。

“你怎麽来了？”

飞鸟仰起头看向夏油杰。

“任务做完了，反正也没有事，就偷跑掉了。”

“欸——”

飞鸟忍不住笑起来。

“那悟君一定又会闹的吧？”

之前也有过夏油杰在完成任务后直接来找飞鸟的情况，于是回去后被五条悟撒了好大一通泼，总之最后是无辜的宿舍楼遭了殃，然后两人被夜蛾正道铁拳制裁，一人一万字检讨。

“谁管他。”

夏油杰笑着耸耸肩，拉着飞鸟往外走。

“好了，不提他，我们去玩吧？”

夏油杰偏头看向飞鸟。

“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吗？”

“唔…杰呢？想去哪里玩？”

两人商讨着远去，远方天际乌色堆积，似是风雨欲来。

-

一起逛街、一起去电玩城，飞鸟和夏油杰就这麽在外面消耗了一下午的时间。

吃完晚饭到家时，血红色的夕阳压得室内光线昏暗。

飞鸟放下手里的购物袋，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走向阳台，抻了个懒腰后舒坦的呼了口气。

“好累——”

她伸直手臂趴在阳台栏杆上。

“杰——”

少女的声音因为疲惫而显得绵软，拉长语调唤着男友的名字像是在撒娇。

“飞鸟。”

夏油杰站到飞鸟的身后，低声唤她名字。

飞鸟转过身扑进夏油杰怀里，今日的夕阳红得异常，晃得飞鸟眯了眯眼，晃得她都有些看不清夏油杰的神色了。

飞鸟拽着夏油杰的衣服前襟，踮起脚轻吻着夏油杰的唇。

“好久没和杰一起回来啦。”

夏油杰没应声，只一手揽着飞鸟的腰，一手扣住飞鸟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他吻得又急又兇，飞鸟阖上眼，长睫不住颤动着。

她看不见身后出现的咒灵，正如她看不见夏油杰晦暗不明的双眼。

-

飞鸟患有无痛症，无法感受到疼痛。

但是腹部传来的压迫感和异物感足够明显。

随着夏油杰松开她的手，飞鸟茫然的睁开眼，低下了头。

满目血红。

啊……

原来如此。

飞鸟想。

夏油杰过往的异样情绪和违和感在此刻一点一点拼凑起来。

“这样啊…原来已经这麽难过了吗……”

身后是残阳似血的黄昏，飞鸟喃喃自语着擡眼，望进了一片破碎。

是少年无助而又绝望的灵魂。

她擡起手，温柔地拭去少年不自觉滑落的眼泪，骤然失血过多所带来的生理性虚弱让她的声音有些轻飘飘的。

“ごめんね，没能早点发现杰这麽难过，ごめんね。”

飞鸟没有问为什麽，只是一边给夏油杰擦着眼泪，一边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快要掉下泪来。

“……”

夏油杰嘴唇翕动着，似乎是在喊‘飞鸟’，但是飞鸟已经听不清了，她没有痛觉，这一点让夏油杰从小就操碎了心，身边人也都小心翼翼护着她长大。

而现在，这也让她没有自己正在逐步走向死亡的实感，只是失血过多导致的耳鸣让她无法听清夏油杰的声音。

“嘭嘭、嘭嘭”

飞鸟只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飞鸟从小就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哪怕父母意外去世了，她也有在按照父母的期望好好长大。

‘小飞鸟，要坚强哦，眼泪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的。’

记忆里面容早已模糊的父亲用厚实温暖的手掌抚着她的头，温柔地这麽说着。

所以飞鸟再没在人前掉过眼泪，或许会在夜晚悄悄地哭泣以作发洩，但等第二天太阳出来了，就会去好好地解决问题，虽然性格有些内敛，但是在私下里面对亲近的人时，永远带着笑。

“小飞鸟，为什麽从来没哭过呢？”

父母是好人，父母的朋友也是，飞鸟在搬到夏油家旁边之前，是被父母的几个朋友轮流着照顾的，叔叔阿姨都非常友好，他们的孩子也是，哪怕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飞鸟也从来没有缺少过爱，她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

有一天，丽子阿姨略带忧愁地这麽问了一句。

小小的飞鸟有些懵懂擡头，抿了抿唇对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颊的软肉鼓作一团，看起来可爱极了。

“papa说过，眼泪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的。”

她还小，并不能完全理解这句话，但是她知道‘眼泪’是什麽，她也记得父亲是在什麽样的场景下说出的这句话，所以没能完全明白也没关系，小飞鸟只要记住不要哭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