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这可真是……”

丽子阿姨露出飞鸟看不懂的複杂神色，而后轻轻地摸了摸飞鸟的头，是和父母不一样的触感，但是温暖是相同的。

飞鸟也从来没在夏油杰面前掉过眼泪，但这一刻，她控制不住泛红的眼眶，也不知道除了安静掉眼泪她还能做些什麽去缝补少年破碎的灵魂。

泪腺和她的情绪似乎分离了，飞鸟的神色非常的平静而又温柔，她擦干净夏油杰的眼泪，然后捧着他的脸笑起来，她的眼泪顺着脸颊坠落，像是破碎的星光。

“杰，不要哭。”

她这麽说着，缓缓靠进少年的怀里，攫取着少年身上清冽又灼人的浅香，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不要哭，也不要后悔，就这麽走下去吧，杰。”

“我会一直陪着你，看着你。”

“杰，”

“不要回头啊。”

飞鸟洁白的羽翼染上抹不去的红，命运无形的牢笼拉扯着她陷入黑暗中。

重新介绍一次。

早间飞鸟，跨过淩晨便满17岁，是少年人最肆意张扬的年纪。

她诞生于盛夏，死在最爱的少年那走不出的苦夏日里。

-

五条悟打开房门时，并没有见到什麽让人难以忍受的场景，房内摆设整洁，家具地板上也不见什麽灰尘。

他低垂着眉眼，神色平静，随手关上门后，任由风尘仆仆的自己打扰这个干净整洁的家。

他向着记忆里的那个房间走去，还未完全散去的血腥气在鼻尖若隐若现。

微光中尘埃起伏跌宕，少女安静地躺在床上，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眼无奈地看着他。

‘悟君，都说了不要随便进女孩子的房间啦。’

‘所以说给我有点这是别人女朋友的自觉啊，悟。’

不带恶意的抱怨似乎在耳旁响起，亲昵的语气使得五条悟下意识扬起笑，想像往常那样耍着无赖。

但那话还未出口便匿于唇舌，满室寂静，唯余冷清。

五条悟唇角的弧度落下，他沉默着站立良久，最后走上前抱起飞鸟。

“飞鸟，走了。”

少年的话音轻轻落下，无人应答。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少年在两位好友离开后，被迫着长大。

他不知道夏油杰为什麽这麽做，也不知道他为什麽不带走飞鸟，他只能带着满腔的困惑，带着好友的尸体，试图走出这个埋葬了他两位好友的苦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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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手杀了飞鸟后，夏油杰似乎没什麽实感，只是深夜总是有那麽一瞬的惊醒，然后望着窗外的明月安静地坐一整晚。

他曾无数次和飞鸟牵着手，走在相同的月色下。

然后在某一个月亮升起前的黄昏，亲手杀掉了飞鸟。

-

十年间，夏油杰都在为了自己的大义做努力。

最开始经常会‘见到’飞鸟的情况，也在时间的沖刷下渐渐减少，直至消失。

时间不曾停留，夏油杰恍惚间都要以为自己忘记飞鸟了。

只是在盛夏的时候，在看见当年没能送出去的礼物的时候，在眼眶被翠绿占满的时候。

夏油杰才发现他从未忘记过。

但似乎也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事情，时间会带走一切的。

夏油杰在想起飞鸟的时候，总是对自己这麽说着。

他也做到了。

在后面的日子里，他再也没想起飞鸟。

-

但是百鬼夜行的前一天，夏油杰久违地看到了‘飞鸟’。

“……”

夏油杰沉默地看着她，半晌轻轻地喊，“飞鸟。”

[好久不见啦，杰。]

十年过去，夏油杰的头发已经齐腰长，而少女却还是十年前的模样，眉眼弯弯的、温柔地看着他。

“好久不见。”

夏油杰垂下眼轻笑着回应。

话音落下，沉默蔓延。

半晌，夏油杰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

“你怎麽出现了？”

[我来陪你走最后一段路。]

飞鸟双手交握在身前，神情平静地看着夏油杰。

“嗯？就这麽笃定悟会赢吗？”

夏油杰眉梢微扬，似是有些不服气。

“我才是你男朋友啊，飞鸟。”

[杰自己也很清楚吧。]

飞鸟答非所问地开口，翠色的眼眸一如往日。

[因为杰自己也很清楚，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

“真是……”

夏油杰自嘲地笑了笑。

“好啊，那就和我一起好好看看吧。”

夏油杰站起身，向着飞鸟伸出手，眉眼弯起，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温柔地看着飞鸟。

“看我到底能不能创造一个崭新的世界。”

“我们一起去吧，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