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石戚不愿跟他在这衣着打扮上浪费时间，借着低头倒水的间隙挡住自己燥热起来的脸蛋，转移话题，“师兄怎么会来这？”

唐青枫接过石戚递给他的茶水，欣然入座，“处理些杂事罢了。却不想路经此地意外看见师妹，便前来叨扰，望师妹见谅。”

“师兄客气了。”

“师妹是相约有人，在这登高望远？”唐青枫的问句让石戚不明抬头，跟随他的视线望去，石戚看到圆桌上她对面那副明显被人用过的碗筷，赶紧摇头解释。

“不、那是……”石戚不知道该怎样向唐青枫说明白，她之前所见的，不是常人。

“也罢，任谁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唐青枫眉眼弯起，继而道：“这开封城的集市比起江南，繁华许多。”

开封的天街瓦肆、富丽城郭的确使人心生陶醉，难怪越来越多的外人行者纷纷奔赴此地。

石戚瘪了瘪嘴，用竹筷沾着茶水点玩，回着：“再繁华，百年后又会变成战争的中心。啊，痛，师兄为何打我？！”

俊丽的男人收回袭击少女的铁扇，晃着茶杯，一饮而下。

“小心隔墙有耳。”

之所以会来到这处酒楼，全是午饭过后先生所说的一句——“小菊住在城东的驿站，要去见一面么？”

“我见他干什么？！”石戚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喝水，不然绝对会被王耀的这句话给吓得喷出来。

“上次你过世，小菊可是难过了很久。”王耀一副“你们这点小心思就别瞒我了”的表情，了然道：“你的身体虽不能永远存活，但再次转世也不过百十余年，这个间隙对我们来说，只是眨眼而已。”

“呃……”

“小菊是个听话的孩子，你又是我看着长大的，所……”

“好的先生，我这就去！”石戚连忙打断他这个“为儿女操心婚姻大事”的长辈模样，急冲冲地向屋外跑去，连撞倒了摆在门窗前的盆栽都不得自知。

去往驿站的路上，石戚回想着曾经的过往，怅然一叹——“要是先生知道上次就是本田菊杀的我，会不会……”不过她并没有继续想下去，对于国家意识体的他们来说，怎么可能会为一个人类，让两国的关系紧张起来。

是的，国家意识体。无论是王耀还是本田菊，他们都是国家的化身；王耀是华夏的意识体，而本田菊则是东瀛的人形意识体。石戚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存在，但天下之大何其不有，再加上她自身也有一个奇怪的生命特征，久而久之，也就慢慢习惯了。

要说石戚特殊的地方，则是她活过不止一次。第一次诞生是在千百年前的战国乱世，她记得在全村人都因为时光流逝而日益成长变老时，她还只是双十年华，从未变过模样。

这样的石戚足以让众人感到害怕，所以在村民们策划要放火烧掉这样一个怪物前，她逃离了生活有快半个世纪的村庄，辗转流离，最后意料之外的在最强大的秦国落了脚。随之，她又捡到了一身破落，但依旧能感受到华贵气息的王耀。

正值乱世，诸侯纷争，每个国主都想成为他国的统治者，但这些都跟石戚没多大关系，她在乎的只是好好活下去，在这片土地上找到自己的容身之地。

石戚见到王耀的那天，太阳很毒，这样的天气足以使百姓待在家里闭门不出。但她不能，为了接下来一月的粮食，石戚不得不出门去山间找到能卖钱的蘑菇、草药，也因此，她在树下看到了即使衣衫破裂，人却精神焕发的王耀。

本来她是想离开他远远的，可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王耀所在的那一片土地，竟然长着她所需要的东西。无奈之下，石戚小心地凑过去，打算一言不发只为采摘的她被王耀突如其来的出声震了心脏。

“这么多年，姑娘竟从未变过。”他的语气平静自然，反观句中的“姑娘”，她白了整张脸。

“！”石戚的心“砰砰砰”直跳，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人会说这样一句话，但她的直觉督促着她要赶紧逃开。

看到这样的石戚，男人抱歉地笑笑，说：“是我失礼了。姑娘可能是不记得了，但鄙人有个麻烦的力量，所见过的人一般都不会忘记。三十年前，鄙人机缘巧合下去往楚地，偶然遇到过姑娘。”

三十年前？楚地？

两个关键词使石戚沉静下来，她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他，脑袋里的轴飞快运作着。

三十年前石戚只有十七岁，楚地是她的家乡，这些事她从未说过。但来来往往的旅者那么多，她都没那个本领记得所有人，这男人还能这么厉害？

可不知为何，石戚觉得他没有说谎。而且，若是没说谎的话，看这男人不外乎二十多岁，三十年前的话，岂不是跟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