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同人)云之羽【暮时正远】暮时正远(45)
“你能把面具摘下来吗?”我轻声问,生怕惊了他。
那男子惶恐地退了几步,连连摇头,嘴里支支吾吾的,手上比划半天,却说不出半句话来,看得人难受极了。
我问紫衣:“他说不出话来吗?”
她略有些怅惘地说:“带玉奴来万花楼时,他就已经无法开口了。”
我心里更慌了。
“紫衣姑娘,能麻烦你让这位公子把面具摘下来么?”
她沉吟:“姑娘是何人,我却还不知道。”
我心烦意乱,直说:“兰陵萧家,萧玉暮。”
紫衣愣了一下,随即又了然般掩面轻笑:“原来是萧姑娘呀,原来是你……”
“你认得我?”
“……不认得。”
“那你,”我顿了顿,“你可认得我兄长,萧玉朝?”
“不认得。”她收笑。
我咬咬牙,没有言语。
谁知紫衣竟突然松了口,背过身去,吩咐玉奴说:“把面具摘下来,给萧姑娘看看吧。”
玉奴颤颤巍巍地抬手就要取下。
“诶——”她忽然又转身对我说:“萧姑娘要做好准备啊,别被我家玉奴的丑态吓坏了才是。”
“劳你费心提醒。”我恼她处处拖延,几乎撑不起好口气。她自知不便再讨没趣,便随了我的愿,没再干预。
褐色的穗子被拨到脑后,墨发已经被折腾得有些凌乱了,他小心翼翼地解开后脑勺繁杂的绳索。泛白的木制面具似乎焊在了玉奴脸上一般,摘取的动作每进行一次,他的眼神便痛苦三分。
直到他筋疲力尽地跪地,几乎把身子躬到了地上,面具才终于被扯了下来。
第二十章 糜面秋水目;扑握当路君
我从未见过那般割裂的美与丑。
与几无纹饰、洁白光滑的面具截然不同,藏在它之后的那张脸果真如紫衣所说——丑陋无比,血腥恐怖。那张皮肉上抓痕遍布,刀痕错综……如同爬满蜿蜒的蜈蚣,全都扭曲在一起。
而我也终于知道了玉奴无法发声的真正原因——他的嘴不知为什么被隐约的红线缝合,早就长在一起了。
我忍不住一阵反胃,不禁后退了两步。
察觉到我的惊骇,玉奴面红耳赤,直直往后退,那双好看的眼睛神色飘忽,不敢抬头看人。
“他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我近乎失声。
紫衣轻笑一声,款款走来,轻抚我的背宽慰说:“萧姑娘,你没什么事吧?”
虽是在安抚,她眼里却隐约闪过趣味一般的笑意:“姑娘现在可确信我家玉奴是不是你那位故人了?”
我艰难抬眼望向畏畏缩缩的玉奴,再确认了一遍。
那张脸上唯一完整,甚至算得上保养得十分完好的部分,只剩下那双熟悉的桃花眼。
可万幸的是,哥哥右眼眼角处有一颗朱砂痣,而我凑近看时,眼前这人右眼的相同之处一片光洁。
况且他周身气息羸弱,四体无力,绝非习武之人。
玉奴不是哥哥,一定不是。
我竟然松了口气。
紫衣一声轻笑:“玉奴是我两年前在?州奴市买来的新罗婢,我见他眉眼生得亲切,便将他买了回来。”
“他那时候就是这副模样了?”
“谁知道呢?许是有人觉得他面貌生得不好,便只留了这双眼睛……”
紫衣抬手,纤细光洁的手指挑起玉奴的下巴,颇有些认真地注视他的眉眼,仿佛那张可怕的脸完全不被她放在眼里,过了许久,她的眼神竟变得缱绻起来。
“萧姑娘,你说,有些东西看久了,是不是就成我的了?”
“紫衣姑娘此话何意?”
她神情恍惚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朝玉奴温柔地哼笑一声:“把面具戴上。”
然后轻轻将他的头甩到一边,不再多看一眼。
我还想多问,然而不巧的是,门外的牡丹挂铃竟然又远远地响了起来。
来人一袭玄衫,袖绣银纹,神情淡漠。
云为衫提早到了。
我一惊:“云姑娘?你怎么来了……”还来得如此之快。
她貌似也有些吃惊,但语气有些冷,刻意与我疏远:
“山谷的路我还不熟,方才与执刃大人被人群冲散,见这里灯火通明,便进来歇歇脚。”
紫衣嫣然一笑:“去哪里不好,偏来我这风月之地歇脚?被执刃大人知道了可不得了。”
她说着便示意我和云姑娘入座,安顿起几案上的茶水。
我心慌起来,她们两个无锋人要说自己的“体己话”,我自然是不好掺和的。
而我这时候才想起小毒物来,他被我晾在街头许久,若再不回去寻他,要遭殃的可能就是我了。
“紫衣姑娘,你我今日说了许多话,我就不多逗留了。云姑娘,万花楼的茶很好,喝完一盏便可回了,不然,执刃大人心急,闻着味儿就跟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