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同人)云之羽【暮时正远】暮时正远(46)
她若有所思,微微颔首。
我先行退下,拨开帘子,临出门,瞥了一眼畏畏缩缩的玉奴,对紫衣说:
“姑娘,我们应当还有机会再见的,对吧。”
紫衣只是轻笑。
合上木门,绕在鼻尖的熏香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楼中驳杂的酒肉脂粉气。
楼阁之间觥筹交错,酒肉客们你来我往,炫耀着臂旁的莺莺燕燕,有的似醉非醉附庸风雅,有的已经被酒气熏得满目猩红。
哥哥,这就是你说的尘世欢快和江湖意趣么?
有的人为生活折辱,强颜欢笑,有的人金玉其外蠢笨粗俗。我本来最不愿意接近攻于心计的人,如今却主动加入了复杂的筹谋之中。
是啊,还有的人,以为自己秉持着初心,结果一路走来,初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们已经不记得了。
更可悲的是,甚至没人能记得他们。
想到这儿,我心头泛酸。
踌躇之际,还没走下楼梯,远远便听到了楼下大厅传来熟悉的吵闹声:
“宫子羽,你不陪你的云为衫,还来这里鬼混?”
“我是来找人的!”
“你?你来这儿找什么红颜知己,我不关心,让开,别挡路。”宫远徴伸手就要把高大的宫子羽拨开。
“远徴弟弟别急,”宫子羽不依,“你偷偷出宫门,又是来这里做什么呢?”
“宫子羽,说到偷偷二字,该心虚的难道不是你吗?”宫远徴哼笑一声,“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他面露不屑,看也没看宫子羽一眼,大步流星朝楼梯间走去。
宫子羽不知是气从中来,还是为了给云姑娘打掩护,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动手拽住宫远徴的手臂,两人的气氛瞬间就剑拔弩张了起来。
那小毒物少见地一句尖酸话都不说,利落抽刀对上宫子羽的右臂,却被他堪堪躲开了。
“羽公子也在这里呀!”
听见我放声高喊,楼下的人群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宫子羽见是我,大概也猜到宫远徴和他一样,也是来此寻人的,应该没憋着什么坏,神情放松了不少。
“萧玉暮,你果然在这里。”小毒物说话咬牙切齿的,眼里还冒着火,收起刀正要朝我走过来。
我主动上前,直接握住了他的手,示意他先冷静。
效果显然是很不错的,他身子虽僵了,但却乖得异常。
我安抚他一眼,然后对宫子羽说:
“今日佳节,出的都是巧事呢。方才我从楼上下来时碰见了云姑娘,她比我后来,还在上头吃茶歇脚呢,这会儿又遇到了羽公子你……您是来寻她的吧?”
宫子羽眼睛一亮,向我道了谢,没好气地瞥了眼宫远徴,便不再管我二人,径直朝楼上走去了。
……
万花楼外,冷雾寒山。头顶本来明朗的元月也披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我拉着宫远徴来到河边,此时岸台上放河灯的人群已经萧条了许多了。
松开手,手中薄汗微微发凉。
习惯一般,宫远徴将他的灰边狐氅褪下,仔细搭在了我肩上。
我心中有异:“小毒……徴公子?你这一路上一句话不说,这是又心中郁结了?”
他愣了愣:“有吗?”
“有啊。”
他别扭地移开脸:“没有……”
我乖乖道:
“徴公子说没有,那便是没有。”
他却别脸抱着手,看起来更别扭了。
“你惯会贫嘴……今日难得过节出来一趟,你去万花楼那烟花之地作甚?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我知……噢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万花楼!”
“笨!”
他微微低头看着我,神情认真:“那现在总知道了吧?好在今日你没在那腌臜地吃什么亏,要是有人敢动你分毫,我非杀了他不可。”
“今日过节,就少说一些打打杀杀的晦气话吧。”
他瞥我一眼,就当是回了话。
晚色愈重,他拉我从旁坐下了,我看他身上的衣衫单薄,想把氅子还了去,他却不许。
宫远徴安静下来的时候,会凝视远方。上元佳节,河中漂流的祈愿明灯望也望不尽,荧荧光点映在宫远徴眼里,呈现出暖黄色的柔亮,却显得他的思绪迷离而遥远。
“喏,甘糖。”我本想宽慰宽慰他。
“不要。”他却拒绝得直截了当,语气闷闷的:“拿我医馆的糖来哄我,你可真会借花献佛。”
我只好剥开一层一层的米浆糖纸,将甘糖扔自己嘴里,问他:
“……你是不是还在气我乱跑?”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别开脸:“没有。”
“好啦,刚才是我不对,不该丢下你乱跑的。”
“……你道歉干什么,我又不是在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