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的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冯、林二人向皇帝保证一定圆满完成任务，出了宫就去安排人手了。

五个月后。

大宋商队屡屡在辽国境内失踪，带去的货物却俱数出现在大辽权贵的府邸上，起初因为没有人员回来，商户就是损失惨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有一天，一名狼狈不堪地小厮“历经千辛万苦”回到东京城，将契丹人的暴行公开，众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垂拱殿内。

“简直岂有此理！大宋与辽是兄弟之国，我朝一向遵守盟约，不曾越雷池半步，大辽勋贵竟屡次命人劫杀我朝商队、抢掠货物，简直是将我大宋子民当成羔羊一样宰割啊！”

“耶律宗真继位后，奸佞当权、政治腐败、百姓困苦、军队衰弱。耶律宗真不仅不反省自身，还连年征战，多次征伐大夏，对我朝边境虎视眈眈，致使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这样的人简直不配为君，更不配称我大宋的兄弟之国！”

冯亥北、林津澄二人唱念俱佳，将赴辽商队的“凄惨”经历俱数抖落个清楚，同时不忘将话题引到耶律宗真身上。

皇帝愤怒地一掌拍在案上，“岂有此理，大辽这是要做什么？是打算撕毁盟约，与我朝开战吗？还是将我大宋当成了大夏那个软柿子一般好拿捏？”

两府宰执相互对视片刻，文彦博上前一步，面色凝重：“陛下息怒，大宋与大辽互为兄弟之国，一向交好，这件事……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依臣所见，应先派遣使臣去辽国询问情况，弄清楚来龙去脉。”

皇帝冷笑一声：“若是辽国勋贵拒不承认，难道咱们就这么认了此事，半点不为受难商户做主吗？”

第2402章清平乐——苗心禾92

92、

众人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话。

皇帝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就觉得来气，狠狠一拍桌案，直接吩咐人道：“既然众位大夫给不出一个妥当的处理方案，那不如听一听上过前线的将军的意见吧，来人，传狄青觐见！”

众人一惊，急急想要阻拦，但张茂则哪里会理会他们，直接一个闪身，快步窜出福宁殿。

“官家！狄青虽为枢密副使，但他不曾受圣贤书教导，不过一介武夫，如何能决断两国邦交大事啊！”

司马光上前一步，对着皇帝高声道。

皇帝冷哼一声，心下暗道：正好要拿人开刀，司马光既然主动跳了出来，就别怪他不客气了，当即指着他的鼻子怒问：“你倒是被圣贤书熏陶出来的能人志士，那你来说，这件事该如何解决？”

司马光哽了一下，放低声音道：“臣以为，还是先派遣使臣去辽国问清楚事实真相为妙。”

“好！”皇帝一抚掌，点着司马光，目光沉沉：“既如此，朕就封你为接伴使，明日便出使契丹，查清此次商队受劫一事！”

司马光大惊，当即跪下：“陛下，臣……”

“怎么？”皇帝打断他说话：“你口口声声说非读书人不能决断此事，那朕现在给了你机会，你怎么又要推诿起来？朕倒是不明白了，那些圣贤书到底是教了你们为国尽心、为民尽力，还是如何结党营私、排除异己？！”

这话实在是太重了，在场的臣子无人敢担，齐齐跪了下来，口称“陛下息怒”，司马光更是以头叩地，不断高呼“臣不敢”、“臣不敢”。

皇帝站起身来，缓步从他们身前走过，沉声痛斥：“先祖敬重有学之士，这才对天下读书人多加礼遇。却不想纵得你们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这大宋与你们同姓了不成？”

“微臣不敢！”众人一脸冷汗，连连叩首。这是天子登基几十年来，发得最大的一次火，说出的话实在让人胆战心惊。

有些敏锐的人已经察觉到了天子的言外之意，心下哀叹：以后，怕是再也没有“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了。

皇帝看他们被吓得说不出来话，语气渐渐和缓了起来，回到御案前坐下，开口询问：“朕派遣司马光出使大辽，众爱卿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还能有什么补充的，再多话，是想陪司马光一起去吗？

众人偷觑了一眼左右的反应，见没有人要当这个出头鸟，齐声道：“臣等遵陛下旨意！”

皇帝这口气总算顺了，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盯着微微发颤地司马光，略带恶意地开口：“当然，司马爱卿为国出力，朕也不能不为你着想。等狄青来了，朕会让他做好准备，一旦契丹人野蛮不讲道理，斩杀使臣，边境大军会即刻开拔，为你报仇！你就放心去吧。”

司马光彻底软了身子，瘫坐在地，其余人有心为他分辨两句，但刚一抬头，就对上皇帝黑洞洞的目光，立时被吓得又低下了头，什么话都不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