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万山归途(164)
我和闷油瓶在灌木丛里做了一次短暂的沟通。
他告诉我,如果我哪一天不再爱了,想要离开他了,或者经过深思熟虑,真正决定要终止我的人生,他不会阻止的,而我会在停止换血仪式后,度过最后一个青年期,像张家人一样快速地走向衰老和终结。
我盯着他:“你从很久之前就想过这件事,包括找张海客搜集线索,包括对抗天授,对么?”
他不回答,偏着头,躲避我的视线。
虽然他没正面回应,但我了解他,他从不做没准备的事。
他想了多久?我看着他那张淡漠却决绝的脸,突然意识到,可能从我们下北京的人祭坑之前,甚至更早……我们在一起之后他就筹备过,但他下不了决心,直到我的精神彻底崩溃,在那座万山之冢决定放弃生命的那一刻,他才抛开了所有顾虑,邀请我共同应对这场命运的搏杀。
我握着他的手,轻轻道:“你不要再瞒着我,从今往后,任何事情,任何危险,我们一起面对。”
他看着我,神情相当肃穆。
这也算是我比较能接受的形式,在长寿的怪物和短命痨病鬼之间做一个折中,就算我第一个二十年就反悔了,我也可以用健康的方式重新走向自然衰老。
具体的过程和原理我无法描述,我习惯了这帮张家人的行事风格,但在外人看来,一定相当的怪诞和血腥。
闷油瓶第一个上前,接着是其他张家人,他们一个个割开手掌,让小股血流洒入水池,浓度不一的祖先的血,血池翻滚,翻起浪花。
一个离开,另一个又上前,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质疑,在这深邃古老的秘境深处,只有人影攒动,月光无声照耀。
我不喜欢剧本化的编排,整个过程我都是懵的,几次想问你们这么搞不觉得很有毛病吗?但很不可思议的是,当我身处其中,居然被这里的神秘主义感染了,我觉得他们要是搞个鳞片神,应该比越南那波人要专业的多。
完成仪式的张家人走到闷油瓶面前。
闷油瓶点头,那人就缓缓隐入了幽深的黑暗。
闷油瓶宽慰我,我的身体不会有太大变化,不会有很奇怪的反应,我甚至可以更健康一些,我这具使用了四十年的身体的退化和劳损都会有所恢复,肺的问题也会好转,在二十多年的有效期内,我会像张家人一样,身体维持在最好的状态。
我问他我会有中二病纹身吗,他摇头,这让我舒了一口气。
到目前为止,我经历的人体改造,比如尸狗吊,禁婆香,陨玉里的长生茧,后果都不好,伴随着严重的后遗症,但闷油瓶是不会害我的,他研究了那么久。
最后一步,闷油瓶小心翼翼地割开我的静脉血管,下刀手法非常讲究。
我在所有张家人的注视下,慢慢迈入血池,心说莫云高覆灭了十几万人都没凑够这么多张家人的血,这一定是历史上最昂贵的泡澡仪式。
从东南亚回去之后,我的身体确实出现了一些改变。
最明显的是我瘦了,体脂降了很多,肩背变薄,代谢加快,每天吃很多碳水,但体重不增反降,我好像白了,那种日光经年累月作用在皮肤上的做旧效果神奇的逆转了,我对着镜子研究,越看越觉得熟悉,胖子也惊讶地看着我,说,老天爷,天真,这是我刚认识你的样子啊。
新皮相给我带来的麻烦其实大于便利,对于我们这些生意场的人来说,太年轻容易压不住场子,有好几次我和合作伙伴在电话里沟通的很顺畅,一见面,对方对我恭敬的态度就变了,我只好微笑着,让他们重学社会第一课——不要以貌取人,尤其不要相信看起来年轻善良的人。
这种事发生了太多次,这让我对世情有了另一个角度的理解,心说我必须要学习闷油瓶了,不是用沧桑的外貌,而是用大佬的气质让对手跪下。
过年回杭州,跟父母和二叔吃了年夜饭,闷油瓶也回去了,家人们早就接纳了我们的关系,一顿饭吃得很热闹。
爆竹声响起来了,烟花漫天,满城轰鸣。
我跟二叔瘫在沙发看春晚,他主动给我让了根烟,闷油瓶回头看了看我,没说话。二叔仔细研究我的脸,默默道:你还是走上那条路了。
我吸了口烟,说其实没什么不同,青春永驻是很多人的梦想,不是么?
他翘起二郎腿冷笑,命运的每一种馈赠都标好了价格,你自己想好,不后悔就行。
我道,那我不后悔,我指了指正陪我爸喝酒的闷油瓶,我想让他放心。
第六十九章 完结
当晚就住我以前的卧室。
一切都跟二十多年前没有改变,书桌是当年的书桌,书架也仍保留着过去的样子,摆满了课本、习题册、科学杂志,还有很多大学时代考证教材,笔筒里插着的红蓝圆珠笔充满时代感,透明塑料壳,笔帽丢的丢烂的烂,早就写不出了,我妈还当回事似的摆的整整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