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松而不弛，”清冷的声音突然贴近耳畔，微凉的手掌覆上她执剑的指尖，“要像这样...”

潮声渐起，两个身影在沙滩上投下交错的影子。曲无容的手带着苏心的剑走完一套基础剑势，剑锋过处，细沙竟无风自动，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

“气走太渊，意贯少商。”每当苏心姿势稍有偏差，曲无容的剑鞘就会精准地点在出错的部位。

待到天光大亮，苏心的中衣已被汗水浸透。整整两个时辰的苦练，让她虎口处磨出的水泡破了又起，在桃木剑柄上洇开淡淡的血痕。

“今天就到这。”曲无容收剑入鞘的动作干脆利落。余光瞥见楚留香飞速走来。她转身离去时，海风送来她的叮嘱：“明日若握不稳剑，就加练扎马步。”

楚留香轻轻捧起苏心的手，那些红肿的伤口格外刺目。让他想起二十多年前，自己初学武艺时的场景。他的师父也是这般严苛。只是如今见苏心咬牙坚持的模样，他的心里又软又疼，竟比当年自己挨罚还难受。

回到月华居，楚留香给苏心上药，他指尖凝着内力，轻轻抚过她红肿的虎口:

“才一日便伤成这样，还学吗？”药签在破皮处轻点，氤氲起淡淡苦香。

“嘶...当然要学，”苏心倒吸一口气，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你当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我那时...”楚留香俯身在她伤处吹了吹，“可没个心疼我的人来上药。”

见她疼得咬唇，他又放柔了几分，忽然低声道：“其实你不必这么拼命……”

“你不许劝我...”苏心突然抽回手，“若我会武功...我就可以自保，而不是每次遇险都只能挨打...”她眼底像燃着一团火:“你应该懂我的……”

楚留香把药瓶搁在案几上，伸手将人揽进怀里。苏心挣扎两下，最终把脸埋在他肩头，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你会保护我，但我不想永远被护在身后...我想能与你们并肩而立，而不是一直做一个弱者。”

“明日寅时...”他吻了吻她发顶，“我陪你去海边。”

?

自从苏心开始习剑，清晨海边便热闹起来。因为苏蓉蓉等人也都经常来海边围观。

而且苏蓉蓉总是第一个到，她会提着药箱倚在礁石旁，时不时出声提醒：“心儿，手腕再抬高三分。”

宋甜儿则会提着小食盒出现，装着刚出炉的点心和特意为苏心准备的参茶，在一旁为苏心加油打气。

李红袖来得最晚，却最会挑时候。每当苏心练得满头大汗，她就会以“又有新的招式灵感”为由非要与曲无容切磋几招。

所以苏心总能偷得片刻喘息，捧着茶盏看两位姐姐过招。

曲无容面上依旧清冷，心里却门儿清。她看着苏心偷偷揉手腕的小动作，也不点破，她性子向来清冷，唯独对苏心，总忍不住多三分纵容。而且这丫头每晚在月下加练的身影，她透过窗棂看得分明。

楚留香望着每日被众人宠着的苏心，忽然觉得新得的青红酒都不香了。

“楚大哥吃味了？”李红袖打趣他。

他轻摇折扇：“我是在想...”目光追着那个笨拙却认真的身影，摸了摸鼻子，“该给她打柄怎样的剑。”

七日后，苏心的剑招已不再笨拙。可能真的是天赋异禀，她借着身形轻盈，又利用楚留香所授的提纵之术，竟能在剑招中融入轻功步法。

曲无容一剑横扫，她足尖点地，凌空后翻，木剑顺势斜挑，险些擦过曲无容袖口。

一旁观战的宋甜儿鼓掌夸道：“心姐姐这招好看！像跳舞似的！”

曲无容收剑而立，难得评价：“尚可。”

苏心眼睛一亮，却听她继续道：“但华而不实。若我刚才变招横斩，你人在半空，如何躲避？”

苏心噎住。

“再来。”

剑风再起。

夜深人静时，苏心常独自在后院练剑。

这夜她正练到兴处，忽听一声轻笑："手腕再沉三分。"

楚留香倚在亭旁，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他随手捡了根枯枝，点在她腕间：“剑意如流水，过刚易折。”

枯枝轻飘飘一挑，竟将她剑势带偏。苏心不服，旋身刺去，裙摆绽开如花。楚留香笑着闪避，枯枝与她木剑相击，发出‘啪啪’轻响。

“这招不错。”他忽然贴近，枯枝顺着她手臂滑至剑柄，“但若敌人这样近身......”

苏心顿觉半边身子发麻，木剑‘当啷’落地。

“你耍赖！”她耳根发热。

楚留香低笑，拾起木剑还她：“明日让曲姑娘教你破解之法。”

楚留香守了几日，见苏心剑招渐渐有了章法，便也不再日日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