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喉头微动，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句：“楚某幸得挚友。”

“那你和她说了吗？”姬冰雁望向远处正被胡铁花逗得咯咯笑的苏心。

“还未。”楚留香从怀中取出个精致的锦囊，里面沉甸甸地装着什么，“除夕是特殊的日子。”他指尖摩挲着锦囊上绣的比翼鸟图案，“我找烟火铺定了烟花，我想在那时...”

话未说完，胡铁花洪亮的嗓门突然插了进来：“你们两个在后面磨蹭什么呢！”他一个箭步冲过来，不由分说地拽住姬冰雁的胳膊往前拖，还不忘回头冲楚留香挤眼睛：“老臭虫，你那些悄悄话留着明天说！”

“楚大哥！”苏心也折返回来，纤细的手指紧紧握住楚留香的手掌。她的指尖温润柔软，却带来令人安心的力量。

远处，月华居的朱红大门已然在望。宋甜儿系着碎花围裙站在门前，正踮着脚尖朝这边用力挥手。在她身旁，苏蓉蓉一袭淡青罗裙，温婉地笑着；李红袖和曲无容也站在廊下。

胡铁花已经拖着姬冰雁跑向那里：“甜儿！哥哥我想死你啦！”他夸张的喊声惊起了屋檐下栖息的麻雀。

宋甜儿双手叉腰：“再不来佛跳墙都要炖化啦！”

楚留香任由苏心牵着向前，目光落在她飞扬的发梢上。那支他今晨亲手别的珍珠芙蓉簪，此刻正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在朝阳下划出细碎的光弧。

第92章 新岁

腊月二十四这日，月华居上下忙得热火朝天。

“哥哥，竹竿再绑高些！”苏心踩着梯子，绯红的衣袖滑落至肘间，淡紫色的玉镯衬得手腕纤细白腻。姬冰雁默默将长柄扫帚重新绑好递给她，扫帚头上的竹叶与松枝随着她的动作沙沙作响，在梁木间卷起细小的尘埃漩涡。

胡铁花在底下扶着梯子，仰头笑得促狭：“心丫头，你这架势，是要把晦气全赶到老姬身上啊？”他挥了挥手臂，“要不要哥哥教你几招‘扫尘十八式’？”

“胡说！”苏心作势要拿扫帚打他，竹叶上的露珠随着动作甩出一道晶莹的弧线。恰在此时，楚留香从侧廊转出，手里捧着刚写好的春联。他白衣上沾着几点墨痕，显然是亲自执笔。

姬冰雁见状，默契地执起春联一端，楚留香抬手轻抚门框，将上联‘天增岁月人增寿’稳稳贴上。姬冰雁则仔细抚平下联‘春满乾坤福满门’的边角，连一丝褶皱都不肯放过。

“左边贴歪了。”曲无容突然出声。她站在廊下，黑眸如墨，指尖准确地点向门框左上角。那里确实比右边低了约莫半寸，若不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楚留香闻言轻笑，却不急着调整，反而抬头看向苏心：“心儿觉得呢？”

苏心从梯子上轻盈跃下，绣鞋点地无声。她凑近细看，桂花耳珰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曲姐姐说得对，是歪了些。”

她伸手轻轻揭起春联一角，指尖沾了些许未干的墨迹。楚留香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中的春联，两人默契配合着重新张贴。他修长的手指抚平纸张的褶皱，苏心则仔细调整着位置。

“再往左一点...”苏心后退半步端详，“现在正好了。”

接着两人又把横批‘万象更新’也贴好。阳光将红纸上的金粉映得闪闪发亮。

曲无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正在挂灯笼的姬冰雁，接过他手中那盏绘着梅花的红灯笼灯，轻轻挂在了檐角最高处。

“我来扶着梯子。”苏心继续扫尘，楚留香接替了胡铁花的位置，他双手稳稳扶住梯子，仰头对苏心笑道：“再高些也无妨。”

胡铁花得了自由，立刻溜进厨房，美其名曰是帮宋甜儿，只见他一边装模作样地擦拭灶台，一边偷吃备好的年货，刚出锅的炸年糕被他三两口就吞下肚去。

“胡大哥！”宋甜儿举着锅铲追过来，“那是我特意留着祭灶的！”

“祭灶王爷也得先让我尝尝咸淡不是？”胡铁花嬉笑着又顺走一块芝麻糖，灵活地躲过宋甜儿的追击。

另一边，李红袖正倚在书房的红木案几旁，指尖轻抚过一排排书脊。她绯色的衣袖扫过书架，带起一阵淡淡的墨香。

“这本该放在这里...”她轻声自语，将几本书归整到特定位置。忽然发现楚留香常看的几本剑谱被随意搁在案头，不由摇头轻笑：“楚大哥看完书总不知道放回去。”

窗外传来胡铁花和宋甜儿的笑闹声，李红袖推开雕花木窗，正看见胡铁花偷吃年糕被追得满院跑。

与此同时，药室里弥漫着草药的清香。苏蓉蓉将新采的腊梅花瓣小心地铺在竹筛上，一旁的火盆里正煨着安神的熏香。她纤细的手指拂过药柜，将每个瓷瓶都擦拭得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