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姐姐！”苏心抓住她的手腕，“无花太危险，你不能去...”

“不必担心。”曲无容反手轻拍她手背，难得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我的剑从来不输给他。”

见她打定主意，楚留香突然走到案前执笔蘸墨：“那我给一点红去信一封。他先前因西域要事未至婚礼，如今正好接应你。”

信笺封入竹筒时，他抬眼与曲无容对视：“有他在，胜算多三分。”

第98章 梦魇

曲无容干脆利落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就走了，苏心追到甲板时，只看见她翻身上马的背影。

“她在大漠生活了二十多年。”楚留香握住苏心发凉的指尖，“石观音的地宫路线，她闭着眼都能走完。”

苏心望着那道渐远的身影融入暮色，只能在心里祈祷着她平安归来。

曲无容走后，楚留香翻出书房内所有关于星象和史记的书册，和众人一本本翻阅查看有关血月的记载。

香舟的书房内，一连数日烛火未熄。

苏心跪坐在蒲团上，膝头摊开的《天文书》已翻至卷末，指尖正停在一行模糊的朱批上：“...血月临世，百年一轮回...”她手里的书册猛的掉在地上，带起的风扑得烛火剧烈摇晃。

“发现什么了？”楚留香从经卷堆中抬头，眼底血丝如网。

“这里说...”苏心将书推过去，“上一次血月现世，是正德三年...距今刚好百年。”

“百年一轮回。”楚留香霎时面色紧绷，额头的青筋狠狠地跳了跳。

“正德三年，正是龟兹圣教覆灭之时。”苏蓉蓉合上手上的《开元占经》，她面带倦意，“若今年会有血月当空之日，按我这几日七政四余推演...应当就在谷雨前后。”

“那岂不是约莫还有十日！？”李红袖惊道。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等到汴梁后，”楚留香捏了捏鼻梁，神色烦忧，“我和心儿换快马上嵩山。”他目光扫过众人，在苏蓉蓉欲言又止的脸上顿了顿，“你们留在船上等消息。”

苏蓉蓉刚要开口，却被又一记炸雷打断。

“很晚了。”楚留香扶起苏心，掌心贴在她微凉的后腰，稳稳托住她有些虚浮的身子。他目光扫过众人疲惫的面容，“都去休息吧。”连日来翻阅典籍、推演星象，众人早已困倦不堪，纷纷各自散去。

夜半惊雷再次炸响时，苏心猛地睁开了眼睛。

帐外雨声如瀑，纱帘被风卷得翻飞不休。她浑身冷汗涔涔，指尖死死攥着锦被，梦中画面仍在眼前晃动。

无花一袭雪白僧衣立在血月之下，手持琉璃佛珠，每捻过一颗，珠内便闪动一瞬暗红色的咒光。他脚下血阵蜿蜒如蛇，那些沟壑中流淌的...分明是还在冒着热气的鲜血。

最可怕的是，当她惊醒前的那一刻，无花忽然转头看向虚空，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仿佛穿透梦境直视着她：“快来...”那声音此刻仍好像在耳畔回荡。

苏心突然捂住嘴，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她踉跄着下了床扑向窗边小几，铜镜中映出自己惨白的脸。

“心儿？”楚留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做噩梦了？”他温热的手掌抚上她后背，却在她单薄的中衣上摸到一片冰凉汗湿。

“没事，回去睡吧。”苏心咽下喉中残余的腥甜，转身回到楚留香温暖的怀中，床幔垂下时，她又再次感到天旋地转。耳边梵唱似乎越来越响，竟与心跳频率渐渐重合，而她却不由自主沉沉睡去。

噩梦一连三日。

这天傍晚，苏心悄悄溜进药舱。

“蓉蓉...”

苏蓉蓉回头时，见她正扶着门框，手指揉着太阳穴。

“我这几日...”苏心勉强笑笑，“梦魇不断，总觉头重脚轻，但我没告诉楚大哥...他为了无花的事已是心力交瘁……”

话音未落，苏蓉蓉已扣住她手腕。倏的皱眉。

“精血亏空至此...”苏蓉蓉声音发紧，“你们近日..”

“没有。”苏心耳根通红，“自收到神水宫的信，我们便再未...”

闻言苏蓉蓉眉头更是越皱越紧。

寸关尺三部皆弱，如丝线将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蚕食她的精血。

苏蓉蓉猛地掀开苏心的袖口，只见左腕内侧一道淡青脉络隐隐发黑。

苏蓉蓉立刻从药箱深处取出一个赤红瓷瓶，瓶塞拔开的瞬间，弥漫开一股铁锈混着雪莲的腥甜气息。

她倒出一枚暗红丹丸递给给苏心。

“还阳补血丹，含着。”

苏心听话地将丹丸含在舌下，顿时满口腥苦，却有一股暖流自丹田升起，暂时压住了四肢百骸的寒意。

“没有外伤，却气血两亏。没有房事，但精气皆损...你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隔着虚空抽取了元气。”苏蓉蓉收回搭脉的手，面色凝重，“我今晚让甜儿给你炖一点滋补的药膳。你吃完了就早点休息，明日我再给你看看。”苏心只能乖乖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