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回镜中的自己，然后一点点给自己上妆。将那个难过的苏蓉蓉，藏进了完美无瑕的面具之下。

“咚咚咚。”

苏蓉蓉站在苏心的房门前，轻轻叩了三下。

门很快开了。 晨光迫不及待的照在开门的人身上，苏心今日显然精心打扮过。一袭天水碧的织金襦裙，衣袂处绣着银线暗纹的水芙蓉，行走时流光隐现。长发挽成慵懒的灵蛇髻，斜簪一支点翠蝴蝶步摇，蝶翼下的珍珠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轻轻颤动，衬得她肌肤如雪。

最动人的是她的眼妆，眼角细细描了一抹极淡的桃花色，衬得那双清亮的眸子越发灵动。李红袖昨日送的螺子黛，宋甜儿硬塞的玫瑰口脂，还有楚留香不知从哪个宝箱淘来的珍珠粉，竟都被她用出了十分的效果。

苏蓉蓉呼吸微微一滞。她早知道苏心生得美，却不想精心妆点后竟能美得这般......不像凡尘中人。

“蓉蓉姑娘？”苏心见她愣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腕间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叮咚作响——那是昨日楚留香亲自给她戴上的。

“叫我蓉蓉就好。”苏蓉蓉声音轻柔，目光却细细打量着她——从眉眼的弧度到唇角微笑时的细微牵动，“今日起，我要与你同吃同住，直到能完全模仿你的神态为止。”

“你平时都这般......隆重？”

“啊，这个啊。”苏心摸了摸发髻，有些不好意思，“职业习惯。我以前模特，每天都要赶各种秀场和拍照，不化全妆就像没穿衣服出门似的。”见苏蓉蓉面露疑惑，她又补充，“就是...人体衣架子的工作。”

晨风拂过，带来甲板上楚留香与李红袖的谈笑声。

苏心突然凑近，身上淡淡的梨花香扑面而来，正是昨日苏蓉蓉特意给她点的鳄鹅梨帐中香，她指了指头上的步摇：“你看，这支蝴蝶步摇是红袖姐挑的，口脂是甜儿调的，裙子是楚留香选的......”她眨眨眼，“既然大家都费心了，我总不能辜负吧？”

苏蓉蓉望着她澄澈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这女子盛装打扮，既非争艳，也非炫耀，只是单纯觉得“这样很好”。就像她自己坚持每日晨起检查药箱，睡前要焚香静坐三刻，都是骨子里的习惯。

“很美。”苏蓉蓉轻声道，这次的笑容真切了几分，“不过接下来三天，你得素颜了。”她晃了晃手中的易容箱，“我要把你的脸......完完整整复制下来。”

苏心闻言，眨了眨眼睛，爽快笑道：“行，那你再等等我，我去卸个妆！”

说完，便又坐到了梳妆镜前，并示意苏蓉蓉进去，“其实......”苏心突然开口，手上动作却不停，“在我那个世界，女子每日梳妆就像...有一些武者练剑前要擦剑，一些僧人打坐前要焚香，是一种......仪式感。”她转头看向苏蓉蓉，“况且，让自己每天都美美的，开开心心的，有什么错呢？”

妆台前，苏蓉蓉看着她用棉布沾着水，一点点擦去那些精致的妆容。奇怪的是，褪去铅华后的素颜，反而更显出几分惊心动魄的干净纯粹。

苏蓉蓉看着她，心里涌现出一丝丝羡慕。

等到两人来到甲板用早饭，宋甜儿正好端着刚出锅的糕点跑上甲板，一边还兴奋地喊道：“心姐姐，蓉蓉姐，快趁热尝尝这个桃花糕！”她小脸通红，额角还沾着面粉，杏眼里满是期待，“我用新摘的桃花做的，还特意多加了一味蜂蜜！”

楚留香正和李红袖对弈，闻言抬头，眼睛一亮：“好香！”

晨光洒在甲板上，将木质的船板镀上一层金色。苏蓉蓉坐在小桌前，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对面的苏心。她看着苏心用筷子轻轻夹起一块桃花糕，那动作优雅得仿佛在执笔作画。

“心姐姐，怎么样？”宋甜儿双手托腮，眼睛亮晶晶地期待着评价。

苏心将糕点送入口中，细嚼慢咽后才微微一笑：“甜而不腻，桃花香气恰到好处。甜儿真是做什么都好吃呢。”

她的声音不大，却有种特殊的韵律，像是古琴上拨动的弦音，余韵悠长。苏蓉蓉注意到她说话时眼角会微微下垂，形成一个温柔的弧度。

“哈哈哈，我就说甜儿的糕点天下无双！”楚留香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苏心身后，手中的折扇轻摇，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清风。他俯身从盘中取了一块糕点，动作之快，连苏蓉蓉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苏心没有回头，但苏蓉蓉敏锐地捕捉到她颈后细小的汗毛微微立起，又很快平复。楚留香的靠近显然让她有所反应，尽管表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

“楚大哥，你又偷吃！”李红袖放下棋子走过来，假装生气地瞪了楚留香一眼，“这盘棋你可是要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