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忽然收回了目光，双手合十深深一揖，他似笑非笑道：“是贫僧着相了。《华严经》云：‘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只因妄想执著,不能证得’，倒是在下执念了。”

话完，他已转身迈向佛坛。僧众的诵经声忽然拔高，无花立于佛像金身之前，手持净瓶杨柳，俨然一副大德高僧的模样。

楚留香折扇轻摇，眼中却闪过一丝凝重。他侧首低声道：“蓉...心儿，务必提高警惕。”

苏蓉蓉望着无花映在经幡上的剪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暗藏的银针。那针尖淬着的药，本是专为无花准备的。

她轻声道：“楚大哥不觉得，他退得太快了些？就像是...”发现了什么……

就在两人低语间，法会已经正式开始。无花缓步上前，为众僧讲经。他的声音清润如玉，字字如珠，听得满座香客如痴如醉。苏蓉蓉站在楚留香身侧，目光却始终在人群中搜寻可疑之人。

她注意到，殿外有很多看似寻常的香客，实则步履沉稳，目光锐利——都是武林中人。

“别乱看。”楚留香突然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有人在盯着我们。”

苏蓉蓉立刻垂眸，做出一副专心听经的模样。

时间很快过去，无花的讲经已至高潮，殿内香客无不屏息凝神。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让开！”一个尖锐的女声划破肃穆的气氛。

众人回头，只见一名白衣女子持剑闯入，面容冷艳，眼中却满是悲愤。她直指正中的无花，厉声道：“无花！你这伪君子，还认得我吗？”

无花神色不变，依旧含笑：“这位女施主，可是认错人了？”

“认错？”女子冷笑，“你害的我师妹一尸两命，如今还想抵赖？！”

——神水宫的宫南燕到了！

宫南燕环视一圈殿内众人，最后凝视着最上首的天峰大师，声音颤抖：“天峰大师，无花在神水宫，打着设坛宣扬佛法的口号，暗地里诱惑勾引女弟子，哄着我师妹为了他盗取了‘天一神水’。”

她剑锋指向无花，声似冰凌，“我师妹临死前亲口告诉我，你拿到‘天一神水’后就对她始乱终弃，完全不顾念她腹中胎儿，害的她服毒自尽，一尸两命！”

无花依旧保持着那副超然物外的神情，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女施主莫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宫南燕从怀中掏出一块染血的帕子，丢在香案上，“这是师妹留下的血书，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你的罪行！而且她还说——

你后腰处还有三颗红痣，是你引诱她时她看见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盯着无花僧衣下若隐若现的肌肤。

宫南燕的指控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整个大雄宝殿顿时哗然。香客们交头接耳，僧众们面面相觑，就连天峰大师也睁开了半阖的双眼。

“天一神水竟然是无花所盗？”一个穿着绸衫的商人瞪大眼睛，“啧啧，看不出来啊，这位少林高僧居然是人面兽心！”

“七绝妙僧？我看是妖僧吧！”旁边一个女客撇撇嘴，“平日里装得跟菩萨似的，背地里竟干这种勾当。”

几个江湖人士更是义愤填膺：“那之前传言是楚留香盗取了天一神水，原来是这无花嫁祸的！”

“可不是嘛！”一个佩刀汉子拍案而起，“我就说楚香帅虽然盗宝无数，但无一不是劫富济贫，绝不会干这种下作事。这妖僧倒是会贼喊捉贼！”

殿角几个年轻女香客更是红了眼眶：“可怜那神水宫的姑娘，被骗了身子不说，还落得个一尸两命...”

议论声越来越大，天峰大师面色铁青，手中禅杖重重一顿，整个大殿都为之一震。众僧纷纷低头诵经，但香客们的指责声仍在殿内回荡。

第36章 指证无花

楚留香见时机已到，折扇一合，朗声道：“关于天一神水，楚某人也调查到了一些事情。”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这位白衣翩翩的公子身上。

“是楚留香!”乔装成香客的武林人士都认出他来。

“诸位应该都听说了，”楚留香环视四周，声音清朗，“一月前丐帮任老帮主暴毙之事。”

殿中数位武林人士顿时神色一变。其中也有丐帮探子：“楚香帅此言何意？”

“任老帮主并非病逝，”楚留香一字一顿，“而是被养子，也就是现任帮主南宫灵，与这位‘妙僧’无花联手毒杀的！”

此言一出，几名丐帮弟子脸色骤变：“楚香帅可有证据？”

楚留香道：“任老帮主死时是否眼球爆裂、毛发脱落、皮肤呈暗褐色？这正是天一神水的毒发症状。和楚某之前调查的海上浮尸死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