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知道多少？”她的声音冷得骇人，却又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苏心直视她的眼睛，轻声道：“足够多...你以为石观音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抓我？”

第41章 真相

“你究竟知道多少？”曲无容猛地放开手，任由苏心摔在地上。

一边的篝火噼啪作响，火星溅落在沙地上转瞬即逝。她抬手做了个手势，周围的护卫立即退开数米，在沙丘外围形成一道沉默的屏障。

苏心不答反问：“石观音亲手毁了你的脸，为什么你还要帮她做事？”

曲无容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不过是一张脸而已...若不是师父收留，我早就死在沙漠里喂了狼。”

苏心冷冷道：“曲姐姐，你可曾想过，自己为何会成为孤儿？”

风沙呜咽，卷起细碎的沙粒。

“你什么意思？”曲无容的呼吸明显乱了节奏。

“你应该见过石观音派人屠戮村落吧？是不是也会收容一些资质不错的孩子？”苏心声音轻却清晰，“就像...当初收留你那样。”

曲无容猛地拔出长剑，剑尖抵在苏心喉间：“你找死！”

“你早就怀疑过，不是吗？”苏心轻声道，“每次执行任务时，看到那些失去父母的孩子，你都会想起什么？”

“住口！”抵住苏心喉头的剑尖细微的颤动着，曲无容看清了苏心眼中的怜悯。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那个阴暗的院落，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挤在一起，每天清晨，都会有人来挑人。听话的可以留下，不听话的第二天就会消失。而且隔三岔五的就会有新的孩子送来。

后来她才知道，不听话的孩子都被扔进了蛇坑。

“她养你们，就像养蛊。不是收养而是驯养。”苏心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刺入心间，“最后活下来的，就是最锋利的那把刀。”

曲无容的呼吸变得急促。记忆里那些深藏的画面突然浮现眼帘——

小七因为背错剑谱被吊在井里三天；

小九试药后浑身溃烂的样子；

还有她自己十八岁那年，铜镜里那张被划破的脸...

“她对你好过吗？”苏心问，“哪怕一次？”

曲无容的剑尖开始剧烈抖动，她想起那个雨夜，自己发着高烧缩在墙角，是年纪最小的十一偷偷给她送了一碗热粥。第二天，十一就消失了。

这些回忆明明应该记住的，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自己深深藏起。所以二十年过去了，她成了石观音最锋利的刀。她学会用冷漠武装自己，学会将所有的软弱深深埋藏。可此刻，面对苏心澄澈的目光，她竟感到一丝久违的动摇。

“你说谎！”曲无容眼神一厉，剑尖往前送了半分，在苏心颈间划出一道血线，“想用离间计？”

“你杀过人，”苏心道，“也见过将死之人说谎的样子。我的眼睛在说谎吗？”

曲无容死死盯着苏心，她突然想起那些死在她剑下的人——有人眼中满是恐惧，有人充满怨恨，还有人在最后一刻露出解脱的神色。但没有一个人的眼睛像此刻的苏心，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没有算计，只有令人心惊的坦诚。

曲无容的剑缓缓垂下，在沙地上划出一道痕迹。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她声音干涩，“二十年了，我又能如何？”

“你可以选择不再做她的刀。”

沙漠的风卷着细沙从两人之间穿过。曲无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刻痕，那是她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留下的。二十年了，这把剑饮过多少人的血，她早已记不清。每个死在她剑下的人，最后都会用那种看怪物的眼神看她。

“选择？”她在心底冷笑，这个字眼太过奢侈。从五岁被带回石林洞府起，她的人生就只剩下服从。那些不服从的人，都成了沙漠里的枯骨。

远处传来值夜换岗的脚步声。曲无容面纱下的面容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她俯下身，面纱擦过苏心的脸颊，“你以为说几句真相，我就会放你走？”她掐住苏心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远处起伏的沙丘，“看到那些巡逻的武士了吗，他们每个人都带着能追踪气味的沙蝎，三十里之内都无法逃开沙蝎的追捕。”

“就算给你足够的水和干粮，以你的状态，你又能走多远呢？”

苏心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铁链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微的声响。她看着不远处的几个黑衣护卫，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眼中却闪过一丝倔强。

“曲姐姐是在关心我吗？”她哑着嗓子反问，嘴角勾起一个虚弱的笑，“是不想让我去喂沙蝎？你不想我死对不对？”

随着太阳西沉，大漠的夜风变得越发凛冽。曲无容的黑袍猎猎作响，面纱下若隐若现的伤疤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