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无容小心接过，将苏心小心地护在怀中。怀中人轻得仿佛只剩下一具空壳。苏心纤细的手腕软软垂落，青紫的指节间还残留着挣扎的痕迹。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不可闻，仿佛下一刻就会消散在风中。

姬冰雁死死攥紧缰绳，指节泛白：“你带路。”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声音里压抑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你一定要撑住。”曲无容低声对昏迷的苏心说，手中缰绳一抖，骏马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黄沙漫天中，三骑绝尘而去。

沙州镇的轮廓渐渐清晰，但苏心的呼吸却越来越弱。曲无容不自觉地收紧手臂，向来如霜雪般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慌乱。

第55章 石观音

石观音的石林洞府，乃是以一整块山石生生凿刻而成，鬼斧神工，所耗人力财力不可计数。日光透过嶙峋石缝洒落，在曲折幽深的甬道上投下斑驳光影，楚留香一袭白衣，正手持地图，沿着暗记指引，穿行于错综复杂的石林之间。他身形飘忽，足尖轻点石壁，避开巡逻的暗卫与机关，无声无息地潜入了石观音寝殿。

寝殿内陈设极尽奢华，轻纱幔帐低垂，随风微微摆动，殿角摆放着数盆盛开的魔鬼花，在烛光映照下泛着诡异的红光，空气中弥漫着旖旎的甜香。忽闻内室传来阵阵暧昧低笑，夹杂着衣料摩挲的窸窣声响，似有若无地撩拨着人的耳膜。

“嗯……夫人今日兴致真好……”一个男子喘息着说道，声音里带着谄媚与讨好，却又隐隐透着几分惧意。

“怎么？你不喜欢？”一道慵懒柔媚的女声响起，语调轻慢，带着漫不经心的玩弄之意，仿佛在逗弄一只濒死的猎物。

楚留香眉头微皱，手中折扇悄然拨开纱帘一角。

只见一方铺着雪狐皮的软榻上，斜倚着一位绝色美妇人。她看上去约莫三十岁年纪，肌肤如羊脂白玉般莹润生光，一袭暗红织金纱裙半敞着，露出圆润的肩头和锁骨处妖艳的魔鬼花刺青，那花瓣栩栩如生，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恍若活物。

她红唇微勾，染着蔻丹的指尖正捏着个赤身少年的下巴，眼中却是一片冰冷，那少年约莫十七八岁，面容清俊，眼神涣散，显然已被她所惑，正痴迷地望着她。

“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石观音突然转头，原本含情的眉眼瞬间冷若冰霜。她玉手一挥，三枚金针已破空而来，针尖泛着幽蓝寒光，在空中划出三道致命弧线。

“叮叮叮”三声脆响，楚留香折扇轻展，将暗器尽数挡下。他摸了摸鼻子，笑着从纱帘后走出：“是楚留香打扰夫人雅兴了。”

见到来人，石观音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目光不自主在他俊逸的面容上流连，她忽而展颜一笑，这一笑当真如百花齐放，美貌不可方物：“我当是谁，原来是盗帅楚留香。”

她缓缓起身，赤足踏过猩红柔软的地毯朝他走近，每一步都摇曳生姿，暗香浮动。“盗帅果真如传闻所说，风流倜傥，英武不凡呢。”

楚留香唇角微扬，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底却闪过一丝警觉。他修长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折扇，“夫人谬赞。”他温声应道，声音如春风拂面，却暗藏锋芒。

石观音见他气定神闲，丝毫不为她容光所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冷笑道：“盗帅在少林寺揭破我儿身份，坏我多年布局，如今竟还敢独闯我石林洞府...”声音陡然转寒，“当真是好胆量。”

“无花作恶多端，残害武林同道，人人得而诛之。”他折扇轻摇，继续道：“即便今日不是楚某出手，以天峰大师的慧眼如炬，也定会清理门户。”

“哼！那老秃驴哪有那么聪明？！若不是你...”石观音眸中寒光乍现，纤纤玉指骤然收紧，却在转瞬间又化作盈盈笑意。她轻移莲步，染着蔻丹的指尖似有若无地抚过楚留香的衣襟，吐气如兰：“不过...若是盗帅肯留下来陪本座...”她眼波流转，朱唇微启，“本座不仅饶你不死，更可许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何？”

说话间，楚留香看似漫不经心地环视寝殿，目光在掠过软榻时骤然一凝。榻上摆着一面鎏金铜镜，镜框镶嵌着七颗鸽血红的宝石，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妖异的红光。

楚留香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夫人盛情，可...”他目光扫向软榻上的少年，“夫人不是已有新欢在侧么...”

话音未落，但见石观音广袖翻飞如血浪，玉掌如电光破空。那少年尚未来得及惊呼，便被一道凌厉掌风当胸击中，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撞上石壁，鲜血自七窍喷涌而出，当场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