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臭虫，天天闷在船上着实无趣。”胡铁花一口吃掉一块宋甜儿新做的卤鹅，“况且姑苏城内外我和老姬都已探查过，确实没有无花的踪迹，也没有探子。”

姬冰雁也颔首道：“我估计是因为他知道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所以他不敢来。”

楚留香按了按太阳穴，“无花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这平静得反常。”

姬冰雁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你的意思是...他在等待时机？”

“血月之夜。”楚留香轻声道出这四个字，窗外的阳光正好，可这个词却让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骤然降低。

“无花擅长伪装。”一点红站在窗前，目光扫过岸边街道上熙攘的人群，“他可能就在这些人中间。”

楚留香点点头，转向胡铁花：“老酒鬼，你那些江湖朋友可有消息？”

胡铁花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怪就怪在这里，连丐帮的眼线都说最近姑苏城也没有可疑人物出入，这秃驴难不成会飞天遁地？”

“那日在沙漠，”一点红突然开口，“他说‘血月之夜’时，笃定非常，可见胸有成竹。”

就在这时，岸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后，一个身穿蓝白衣裙的女弟子在李红袖的带领下进入舱房。她向众人行了一礼，奉上一封信笺：“楚大侠，神水宫急信。”

楚留香展开信纸，快速浏览后，眉头渐渐舒展。他将信递给姬冰雁：“神水宫宫南燕求助了少林，天峰大师派了无相大师出手，他们一起去了大漠，已经在大漠中找到无花了。”

胡铁花闻言立刻凑了过来：“真的？那秃驴呢？”

姬冰雁看完信，冷峻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释然：“死了。神水宫信中说，按照曲姑娘提供的地图，他们一行进入了石观音的地宫。无花正藏在那里研究邪术秘法，在他们的包围之下眼见逃生无门，便服毒自尽了。”

一点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真的死了？”

楚留香点点头：“信上说，无花临死前承认了一切，断气前的遗愿是要求与母亲石观音葬在一起。宫南燕和无相大师照做了，将他们母子葬在了沙漠深处。”

胡铁花一拍大腿：“好事啊！这下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他开心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今天非得喝个痛快！老臭虫，快喝一杯！”

楚留香却没有举杯，他摸了摸鼻子：“好像太顺利了...”

姬冰雁也停下举起的酒杯，看向他：“你怀疑有诈？”

楚留香摇了摇头：“无论如何，既然神水宫和少林都确认了无花的身份，应该不会有误。”他转身对神水宫弟子拱手道，“请转告阴姬前辈，楚某多谢她及时援手。”

待李红袖送神水宫弟子离去，胡铁花又来劝酒：“老臭虫，你就是太多疑！来来来，喝酒！无花都死了，你还担心什么血月不血月的！”

楚留香微微一笑，终于接过酒杯：“或许你说得对。”他一饮而尽，“是我多心了。”

姬冰雁忽然又道：“丐帮还告诉了我们一个消息，自上次水陆法会被你揭破身份以后，他们便将南宫灵一直软禁在丐帮总舵。”他看向楚留香，“但前几日南宫灵得知石观音身死，无花失踪的消息以后...就在牢里自戕了……”

“是啊！老臭虫！”胡铁花拍案笑道，“丐帮还说欠了我们一个人情呢！这趟买卖不亏！”

楚留香却是默然不语，无花和南宫灵，曾经都是把酒言欢的知己。他记得无花抚琴时低垂的眉眼，记得南宫灵豪饮时爽朗的笑声。如今琴音犹在耳畔，笑声却已成绝响。

良久，“既然无花已死，心儿的危机去除，我打算过几日就带她出海去了。红袖说之前在东海发现了一座孤岛，我打算把船开过去看看？”楚留香邀请道:“几位好友和我同去吗？”

“我就不去了。”一点红声音依旧冷峻，眼中却闪过一丝暖意，“既然楚兄这边事了，我得回去接任务了。”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是以后有事情，还可以找我。”

姬冰雁也摇摇头：“商会需要我，尤其是石观音死了以后，西域商会会重新整顿，我得亲自去一趟。”他抬眼看向楚留香，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到时候我趁机捡漏些奇珍古玩，带回来送给几个姑娘。”

“哈！你们都走吧！”胡铁花拍案大笑，桌上酒壶震得哐当作响，“这样甜儿做的卤鹅就都是我的了！”他笑嘻嘻地搭上楚留香的肩，“老臭虫，兄弟我陪你去！”

话音未落，姬冰雁的银筷如闪电般掠过，精准夹走盘中最后一块卤鹅。胡铁花瞪大眼睛，胡子都翘了起来：“老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