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谪仙,番外(129)
他低声喃喃道:“北漠,北漠啊…”
北漠沦陷转眼已有十年,胖子在那边待了七八年,作为一个惯常走南闯北、浮踪浪迹的散修,感情不可谓不深刻。
深刻,不意味着怀念,却是说不出的复杂。
自当年七星殿秘境开放,就如同一道蒙尘的封禁被打开了,幢幢妖魅魔影被释放出来,聚魔令横空出世,在修界还不知所措时,妖族就白毛风似的席卷北漠,飞快掠去一州之地,此后颇有些安分守己的意思,以陨玉作阵眼,建城死守,至今仍是分毫不让地僵持着。
修界各派自有其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网,齐齐赶赴北漠前线时,妖祸未至,内讧反倒先七嘴八舌地闹起来了,谁也不服谁,谁也不愿首当其冲为他人作了嫁妆,还在处心积虑地精打细算着。
相互绊手绊脚自然是打不下去的,妖族已然压至李家门口,事态迫在眉睫,急需一个能拿主意的人,唯独昆仑张家多年不入世,勉强算是个干净的,无关张起灵有多大能耐,昆仑张家又算个什么来头,他都是当时把整个修界锲在一起的关键枢纽。
修界的原意是要这么个公证人,不至于大敌在前还跟盆散沙似的,也不求张起灵能力挽狂澜,往后至多相互捏着鼻子各行其是,要吵吵要掰掰时再把公证人拎出来当个和事老或者背锅侠,但显然,张起灵不是这么想的,这位拿着鸡毛令箭的张大宗主不仅想揪出聚魔令背后的黑手,还想着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目的。
拿捏整个修界的权柄就他手上,短短十年,已经足够做很多事情。
先是在北漠一场隐蔽的大清洗,而后划地为营,将前线切分成大大小小的地盘,几年来不断的拆分增补,不知觉间就将各派弟子及资源全都打散,被张起灵顺理成章地收拢在手,重新分配调度,直接将那盘根曲折的各派恩仇化为无形了,怨言不是没有,可等觉察时已无力回天了,还想吵?门都没有。借此一举,张起灵不再是只拿了个统领修界的虚名。
胖子说:“有些门派就认为张起灵这人太拿大,想着我让你坐这个位置可不是要把自家弟子双手奉上给你驱遣的,只手遮天,掌控一整个修界,脚都踩到各派门面上来了,谁还容得下他。”
即便人能收拢在手,资源却是不成的,前线这缺那也缺,各派出力多少也存在不公问题,小门派不堪重荷,大门派也不愿白白养着别人家的弟子,张起灵令人去搜罗秘境资源,是想着摆脱对各门派的依赖,但成效不大,一来秘境不是那么好混,二来杯水车薪,前线实在分不开太多人手出去。
再说了,即便张起灵真能挖出个宝库来,怎么分配下去才能服众也是个问题,毕竟好东西总是最少的,也是最缺的。谁都嗷嗷待哺,谁都盯着张起灵手里头的那张饼,他一送下去,不说能喂饱几人,没分到的定然暴起,而遭殃的绝对不少他那一份。
当然,以修行之人的涵养,不至于当面撕破脸皮,但日积月累的,怨愤全都落在了张起灵头上。
张起灵已不再是三百年前令所有人敬畏的张起灵了,当年受伤修为尽毁之后,实力大减,如今人们敬他,却不惧他,他手中权柄在所有人看来跟个小孩拿着木棍当稀世宝剑无差。
不患寡而患不均,可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公正,尤其是在这关系错乱得像盘丝洞一样的修界,即便是张起灵也不得不投鼠忌器,接连换了几套方法,最后还是定在按贡献分配的老法子上,对付妖族还是按约定俗成的来,算妖丹计功劳,但后来事实证明,这法子用在前线再糟糕不过。
前线规矩颇多,但除了张起灵带队时勉强做得到令行禁止外,平日各营里鱼龙混杂,大能们自矜功伐,凑一块行动仿佛都是同流合污,妖族一有动静,都是各自往前冲,只顾着混多点功劳,甚至该退时不退,活活折了不少人。
千鸟盟的散修都是抢委托抢惯的,补刀偷妖丹很有一手,年前那一回,胖子跟人前去支援,亲眼就见一散修顺手偷了妖丹,对面那道修气愤不已,心不静不宁,又受妖族蛊惑,自己人在阵前就先打起来了,长时间来对散修的容忍,怒火只需这么一个火星就烧起来了。
这事后来酿成了大祸,妖修顺势而下,冲破了防线,逼至李家山门禁制,把常年闭关的李宗主给逼出来了,这宗主一不做二不休,清扫了门前苍蝇,直奔妖城,以惨重代价下了他一城。
地头蛇一躺,群龙就开始兴风作浪了,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长老会上有人提出为遏制这种散漫的作风,各派应立下血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