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谪仙,番外(178)
鉴于张大宗主深不可测的境界,这阵怎么看都是多此一举。
起初吴邪还想闯入张起灵内府中探个究竟,可在心斋堂中损耗太大,那没入张起灵体内的真元气若游丝,三两下就被凶悍杀念绞杀得丢盔弃甲,这几天他仍旧没能冲破重重险阻,直抵张起灵元神面前。
这条路不通,他干脆就换了另一条。
吴邪把储物袋里头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挖出了几株灵草,照着依稀记得的药理,临时凑了个药方,望闻问切四大法就这么被他不拘小节地一步跳过了。
可疑的吴大夫端着碗无疑的药汤,捏住无知无觉的张大宗主的下巴,抬了起来,使他嘴巴张开了一条缝,而后拿碗比了一下,发现没法灌进去,至多是从鼻孔进去把人溺死。
吴少主念着先前连输了两阵,这回总不能够败在灌碗药的事上,当即竭尽所能对着张起灵的脸又捏又搓,然而张宗主的脸大概真是冰雕的,硬邦邦怎么也撬不开。
吴邪眼看药都快凉掉了,颇为气馁:“乖,张个嘴吧,前阵子你们不都说着苦口良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放心,我熬的药都放大把的糖,保准不苦的。”
可惜,张大宗主丝毫没被他这番贴心的话撼动。
吴邪忙得一阵口干舌燥,于是干脆往张起灵身旁坐下,百无聊赖地端起碗,仿佛为了验证自己所说的一样,喝了一口,甜腻得跟糖水差不多。
他琢磨着要不干脆当糖水喝掉算了,又兀自灌了一口,眼神无可奈何地转到了张起灵的嘴上,张起灵浑身都覆了薄霜,火符也消不尽,方才被他揉捏了一阵,唇上微微显了点难得的血色,上面的触感姗姗来迟地爬上了他的指尖,仿佛是柔软至极,滚烫至极。
吴邪忽然像被鬼迷了心窍似的灵光一闪,仿佛看见自己俯身下去,将口中未及咽下的药汤渡了过去,画面真切得就像是他已经尝到了那双唇的滋味,一时连呼吸都忘了。
不消片刻,吴少主成功将自己呛得死去活来,逃也似的摔门离开了。
屋外的天已黑了个透彻,月亮爬上树梢,用清辉浅浅勾着槐花的边,远近的虫鸣鸟声此起彼伏,吴邪坐在屋顶上平复心情,他很久没感受过这般安静的夜,人迹杳然的山谷中,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他们这两个活人。
只惜他没觉着岁月静好,反而有股徘徊难消的苦闷。
这世间大多情爱皆不能长久,山盟海誓多半出自心血来潮,就连听着老道士说书长大的他,如今也很少会做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白日梦了。
人心善变,还深浅曲折看不分明,再如何交心换命,也总留有容不得他人踏进的一线,若无非利害相系,又是凭什么相信真心能从一而终呢?
假若仅仅是如此一段感情,答应了也无妨,相看两厌时想抽身而退也痛快,毕竟他对张起灵并非全然无动于衷,可张起灵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了解张起灵,尽管这点了解也可能仅仅是他的自作多情,但一个为了家族夙愿,不惜性命、不改初心地奔劳了三千多年的人,若是认定了一个人,这点情意定然也跟张家夙愿一样,张起灵会不计后果地背负着,会连同他的所有一齐毫无保留地摆在吴邪的面前,会将这份情从始至终贯穿在他生命之中。
张起灵的这份心意太真,也太重,前阵子他百般回避都心有不忍,如今却也不能靠着一时冲动点个头,那样未免太过轻率。
他只能慎重以待,必须慎重以待。
吴邪知道好歹,有些人不是你想便能遇得上,这辈子能遇上这么个张起灵大概是他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换来的,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斤两,纵然他也曾有过挺长一段苦日子,但与张起灵相比起来,简直算是吊儿郎当,张起灵那三千年来经历的事是他完全不敢想象的。
他可以毫无根据地相信张起灵的一个情字能至死不渝,却不敢相信自己也能一直陪着他走下去,尤其他还是个连今后也说不准的魂道。
吴邪感觉自己就像捏在了喜爱的花枝上,想要折了去,长伴他那枯燥乏味的旅途,却又明知离根的花终有枯萎的一日,而万般不舍。
他从未像这般取舍不定,可约莫这世上有些人天生就是无色无味的毒,令人在不知觉间积重难返,等回过神时,早已走在死路一条上。
吴邪仰躺在茅草之中,槐花不知何时落了一身,他却毫无知觉,只是望着渺茫天际,怅然想道:“我拿得起吗?”
正这当,山谷阵法传来一丝异动。
吴邪猛然色变,从屋顶上翻身下来,一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那点取舍不定的闲愁被他一扫而空,仿佛随时可以再闯一遍心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