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小江湖(2)
黑瞎子见好就收,放那醉鬼喝去了,这才搭理了一下自家上司:“哑巴,临走前那位留了你,跟你说什么了?”
张起灵的筷子顿了顿,直言道:“问我喜不喜欢。”
黑瞎子哂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令人忍俊不禁的笑话。
先帝在位时,宋家政绩显赫而封了候,原是备受恩宠,可惜宋老侯爷眼力劲不行,鼎力辅助太子继位,开罪了三皇子——即当今圣上,及后来太子被扳倒,先帝另立储君,今上登基念着兄弟情分,留了原太子在京中挂个闲职,昔日太子党羽们贬的贬,杀的杀,不好下刀的重臣权臣则放逐在外,当年宋家便在其列,一朝睡醒就从权倾朝野沦落到了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头里逞威风。
宋家远离了朝堂,在这城中自然也是老侯爷说话算数,前阵子有密函直接递到皇上案头上,证据凿凿地爆出宋家多年来受贿上万金,这钱不少,可也没大到能治宋家死罪,时隔多年宋老侯爷仍是皇上的心头刺,特拟密旨,派了两人前来刺杀,刺杀成了,这城也就归张起灵管了,可怜的宋公子怕是没料到那一句‘缘分’的深长意味。
除去难登大堂的私心,皇上给两人洗脑时,最冠冕堂皇的理由是这城需要两位将军坐镇,别看城中繁荣似锦,临近八座城里的侯爷们年年上缴重税,又不受皇上待见,背地里集结兵马超出了数额,这锦绣中包着的可都是群随时可能会反的贼骨头,现下外患已除,两位‘爱卿’也不好在京中种蘑菇了,整顿行装就去解决令皇上寝食不安的内患之忧。
张起灵对这城无所谓喜不喜欢,皇上让他来管这烫手山芋,他只能‘喜欢’,可这密旨下得蹊跷,不由得两人不多心。虽说四境平和无战事,但张起灵身为主帅,不可能跑这城里当头头,几年来皇上不断将权力收拢回归中央,这回怕是有意要收回张家兵权了。
宋公子无意偷听,可就这么大点地方,二人的对话钻进他耳中,他醉红的脸上就浮现了一丝疑虑,黑瞎子眼睛蒙着布,眼神却意外的好使,压低声对他解释道:“我家公子四处游历不着家,到这年纪了连个妾都没有,都说先成家后立业,家里正急着给他安排亲事呢。”
“张公子一表人才,哪愁的着这个。”宋公子局促地笑着,“来,好歹相识一场,赶明儿我送你几个美人尝尝鲜。”
通常这种情况,黑瞎子都假装愚拙,不会给主帅救场,还一脸慈祥地看向张起灵,却见他并未听到,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窗外,见状,黑瞎子也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只见江上这时分起了点薄雾,白雾潺湲在水面上,缥缈不似凡间。
江心处正停着一只乌篷小船,上面支着两根钓竿,掌管了小船左右两壁江山,从临江楼上只能看到一个剪影,船上烧着火炉,渔火如江中萤,随着水浪上下沉浮,船主人正倚着船舷,睡到日下西山而不自知。忽然间,也不知是着凉了,还是有鱼儿上钩了,那船主人猛地翻身坐起,拨弄了一下钓竿,而后伸出竹篙往水里搅了一会,捡起了另外两根被他睡梦中踹下去的钓竿,夜色渐浓,他却不收杆,重新摆弄妥当了,他就钻进船中取了什么东西,复又坐了回去,似乎边喝着小酒,边就着火光看起了书。
岸上喧嚣红尘,江中野鹤闲云。
宋公子瞥了一眼,而后莞尔一笑:“那是这江边的船夫。”
“船夫?”黑瞎子看了一眼张起灵,兀自替他问道,“其他船夫不是靠着渡头,就是江中撑篙来去,我看他不是船夫,是渔夫吧?”
宋公子摇头晃脑,端着酒杯的手百忙中伸出一根指头,指向江中:“两位有所不知,这人钓鱼却从不贩鱼,钱都靠摆渡赚来,既是靠摆渡来银子,自然是个船夫……嗝,嗯,说来不知两位在哪行走的?”
张起灵想了想,他的银钱都是靠打仗换来的,天下清平了,皇上要休养生息,都寻思着贬他官职缩减俸禄了,因而回道:“做杀人的营生。”
闻言,宋公子眼神迷茫地看了他一眼,旁边黑瞎子连忙找补道:“商队负且乘,惹人眼馋,路上难免会遇上劫匪,我家公子到现在还惦记着上回被抢走的货物呢,这劫匪不除啊,生意都不好做。”
宋公子吃酒吃得醉醺醺,头脑也不清醒,三两句就信了黑瞎子的邪,不多时连这话茬都给忘了,这人越醉话就越多,把城中鸡毛蒜皮的事都扯了个遍,又转回了船夫身上:“那人啊,也是这城里的名人了,雷雨天不渡,风雪天不渡,艳阳天不渡,三天里总有两天在钓鱼,他摆渡还不如老爷们布粥多,城里妇人家教孩子勤用功,都不讲天降大任那套了,就指着那摆渡的说,看,不勤快些,长大就跟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