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小江湖(6)
上回张起灵亲眼见他支了四根竿,打哪来那么多想不开的‘愿者’?
可张起灵到底没问下去,小摆渡的很快渡了他回岸,渡头停满了船只,船家都准备回家吃饭去了,小摆渡的挤进了个靠边的位,系好缆绳,张起灵三两下就跃上了岸,在江上漂了一天,地面感觉都是浮动的。
小摆渡的送走渡客,又松了缆绳,提起竹篙,离岸前敲了敲张起灵的脚下,一敲他就回头了,小摆渡的咧嘴笑了,买卖完事,笑得也无比轻快:“大人既是为避尘嚣而来,头冠不沉么?这身装束不拘谨么?”
张起灵讶然,看着他转身又回到江中,直至船上升起了炉火,他才慢慢踱步往府上走去。
到了饭点,街边市集都散的快,小贩们叫嚷着收摊甩卖,应付了最后一拨客人才推着车挑着担赶回家中,酒楼饭馆的伙计们又忙着端菜上酒,熙攘声掩去了对街的笙箫琴瑟,临街的人家传来油锅沙沙的声响,满街饭菜飘香,唯有水声离他远去。
张起灵在船上吃了不少,这会儿闻着饭香,又开始惦记酒菜了。
府上请来了好厨子,军中伙食差,杂七杂八能将就填饱就算了,府中上下共几十个兵轮着掌锅勺,糙汉子们都对白饭配卤菜没意见,就瞎子事多,说这厨子炒的菜很对他的口味,非跟临江楼要的。张起灵尝了几日,也觉得香,临江楼是名楼,名楼出的厨子跑这来喂饱一帮不识货的,非但不觉得辱没,见他们大快朵颐还每日费心思变着菜色上,今日也不知会摆什么菜,张起灵边这么想着,临江楼的菜谱都过了一遍,走得却更慢了,总觉得每样菜好是好,就是差了点什么。
正这当,远远传来一声‘到咯’,张起灵侧耳去听,隔街是江,隐隐能听见水浪扑岸,棹桨拨水,送来又一船渡客,水波哗啦啦地响,响得他心绪也跟着一同微荡。
他馋了,馋着乌蓬小船上的一碟花生米,跟兑了水的劣酒。
未等他决定折返去蹭小船夫的饭,府里人出门找着他家主帅,唤他快快回去,邻城又来了人,等着他回去开顿食不甘味的饭呢。
岸上江上,不过一水相隔,隔开了这许多的人事。
第4章
小摆渡的是长在船上的,摆渡的都这么讲,城里认识他的也这么讲,夜里酒家都歇了,他还在江上,天方破晓,烟岚未散,他又不知打哪撑着船冒出来,同起早的船夫打声招呼,若有人唱起了渔歌,他会吹曲子附和,等日头爬高了,他就跑到江边酒家下,打完酒,又歇在江上,钓鱼或是睡着钓鱼,只有偶尔摆渡时,他才驶船拢岸。
他摆渡很挑日子,这日不渡,那日不渡,就连算命的都说娶亲也没他能挑,可钓鱼他却是不拘的,雷打不动地悬着钓竿,有时一根,有时三四根,鱼线通通系着没饵的直钩,黑瞎子派去的将士跟了他两旬,回来说小摆渡的还真钓上过一回鱼,那鱼没巴掌大,又给他放了,钓上鱼的那日,小摆渡的早早撑船离去,将士顺着江水跟到城郊,又丢了踪影。
长在马上的黑瞎子撇了撇嘴,他亲手调教出来的兵都追丢了,觉着棋逢敌手,摆手让将士再去打听,嘱咐他这事记住要偷着来,莫让张主帅给发现了,将士应声便去。瞎子兀自在院中琢磨来琢磨去,对那小摆渡的仍好奇的不行,堆了一肚子套话的词,捉了个人问哑巴在哪,这一问,可不能好了,主帅又跑江上去了。
张起灵近来每逢出门散心,总要换一身粗陋便服,发冠也不戴了,布条一绑,白龙鱼服地从后门钻出去,有时还会顺带在路上买两烧饼或是其它,摊贩大娘们不认得张主帅,见这小伙子长得俊,也全无生分了,总给他挑大的,间或拉着女儿出来对个眼,等他哭笑不得地走到渡头,招那小摆渡的靠岸,一坐便是一整天,两人也从渡客坐成了酒友。
他这么一变装,船夫们都当是小摆渡的家里来了亲戚,见了都热情地跟他说上一两句。小摆渡的是万万不能再喊‘大人’了,‘兄台’跟‘大哥’又总觉着不对,改了几次口,到最后,见张起灵站在渡头柳树下,小摆渡的就会划船过去,等他跳进来,又划着船回江上,顺溜地问道:“小哥,今日来的早啊,想吃谁家酿的酒?”
张起灵问了小摆渡的名字,两人不常聊天,却不好总以‘你’相称,小摆渡的对他说,他姓关名根,无字,小摆渡的喊他‘哥’,张起灵便唤他作‘关弟’。
张起灵同关根吃酒,就光是吃着酒,也从不吃到醉,依旧是一人船头一人船尾,各干各的。关根怕犯‘大人’规矩,但不怕‘酒友’,所以他又能支着伞,七倒八歪地靠在船舷上翻书。他的小木箱里总会放着几本书,闲书居多,几本看完又换新的进去,张起灵原本不爱看闲书,有一回向他借看,从此在船上也开始卷不释手了,也不知小摆渡的在哪淘来这么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