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男人。」我冷冷地道。

「你介意吗？」他问。

我一下子甩开张起灵的手，大声吼道：「我当然介意！」

张起灵被我甩开，有些惊愕地看着我。

我深呼吸了一下，抬起一只手在空中按了按，说：「好，就算，就算我们曾经在一起过，忘了又有什么不好？喜欢男人本来就是错的，你应该觉得失忆是老天给你重新改正人生的机会！」

「你要我否定以前的人生和感情？」张起灵问了一句。

「如果是错误的人生和感情，当然要否定。」

张起灵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无比的悲伤，那眼神像水一样漫过我的胸口，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们就这样谁也不让步地盯了对方许久。张起灵的眼神慢慢变冷，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最后淡淡地说了一句：「对不起。你去睡吧。」然后转身走进卫生间，不久传来了水声。

我又呆立了半天，才像丢了魂似的晃进客房，把自己扔在床上。

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听到张起灵说喜欢我的那一瞬间，我简直差点哭出来。怎么可能不欣慰？怎么可能不激动？原本以为他只是出于对自己过去的执着，才数次追问我们以前的关系，怎么也没想到…可，毫无准备的我还是退缩了。

即使干掉了曾经想用我和张起灵的关系做要挟的老何、于快嘴等人，可幻觉中张起灵被枪杀的画面，仍像一颗钢钉一样深深地扎在我心里。谁又能保证不会出现第二个于快嘴呢？解家闹事的人脉门掐得很准，老九门本就对没有子嗣一事讳莫如深。我自不用说，可算上张起灵，断的就是两家的血脉，我负得起这个责吗？

比起小花和黑眼镜来，我遇到的情况已经算是容易对付的了。解家那边，造反的人似乎走定了这一步，早有计划和准备，不然，比我下手狠得多的解语花又怎么会就这么栽了。想到这里，我才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小花早早当家，心思缜密，做事也从不拖泥带水。对他来说，端掉几个带头闹事的人根本就不算什么，却任凭事情闹到了那个地步。难道说…起事的人里有他动不得的？解家里有谁是小花啃不动的呢…？一个名字忽地闪过我的脑海，解连环！

我怎么忘了这个人？！三叔回来的时候，他就也回到解家了，可却一直没在道上露过面。小花陪我去墨脱的时候，说过解连环在帮他看着。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我并不太认识解家的人，小时候只在外面和小花、秀秀一起玩，对他们家的大人都没有印象。他们也不认识我的父母，只有成天带着我野的三叔跟小花、秀秀比较熟。解连环是跟三叔一辈儿的，那么是小花的亲叔叔？又或者…他是小花的父亲！？我冷汗都下来了。如果真是这样，解连环当然要用尽各种手段，阻止自己儿子与一个男人在一起，趁着小花去墨脱，执行了自己的计划。而小花即使再有手段，对他也完全使不出来，所以才那么无奈！

那么换成我呢？如果我再次跟张起灵在一起，三叔会不会也不择手段地加以阻挠？还有二叔，还有我的父母…到那个时候，我俩才是真的无处容身，有家回不得。而且，我也根本无法在张起灵和父母之间做二选一。相信黑眼镜也是不愿看到小花跟解连环反目，所以才自愿接受如此安排的吧。

心里很矛盾，我烦躁地坐起来，掏出一支烟点燃。我发现即使作了这么久的吴家小三爷，遇到和张起灵有关的事，我还是直接破功，一点挣扎都没有地，就退回到以前那个青头的状态。犹豫不决，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畏惧不前。

我想起那个梦。梦里的吴邪错过了大金牙，没有拿到那张地图字画，没有和三叔去下斗，没有认识张起灵，没有成为小三爷。那个吴邪过着再平凡不过的人生，工作，娶妻，生子，终老。而梦里的张起灵最终独自走进了青铜门，世间的一切都不值得他留恋。我想，那个张起灵一定没有摧毁终极的秘密，而是在青铜门中度过了孤独而漫长的余生。

现实似乎是相反的。如今的张起灵已经没有了使命，可以过像梦里的吴邪一样的人生了。而我这个吴家当家，却是骑虎难下。命运真是讽刺。

香烟很快烧到了头儿，我把它摁熄在窗台上，又坐回床边歪靠在床头。蓦地想起与齐羽打的那个赌，张起灵失忆一年内，还会不会爱上我。

齐羽，我赢了。可或许，我宁愿输给你。

第114章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自己好好地躺在床上，被子也盖得很严实。回忆了一下，昨晚那么坐着胡思乱想，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就靠在床头，上衣也没穿。张起灵进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