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汪碎玉，张起灵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下。瞎子收起玩笑，语气沉了些：“那丫头情况不是很好，要抓紧了。”

车子在高速上疾驰，吴邪抱着那个青铜小镜，心里翻江倒海。“别瞎猜了。”瞎子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眼神暗了暗。

吴邪点点头，心里却更乱了。他认识解雨臣这么多年，知道他看似是风光霁月的小九爷，实则说话的人都没有。现在，他刚刚找到碎玉，却又成了这样。

正思忖着，车子突然猛地刹车。吴邪往前一栽，差点撞在前排座椅上，抬头就看见张起灵推开车门冲了下去——路边停着辆黑色轿车，解雨臣正站在车旁，唐装袖口沾着泥，眼下的乌青重得像被人打了一拳。

“人呢？”张起灵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解雨臣往车里偏了偏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在后面，刚从专机接过来，情况不太好。”

吴邪跟着凑过去，透过车窗看见后座躺着个人，正是汪碎玉。她脸色青得像块石板，嘴唇干裂起皮，原本清亮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上还凝着泪珠，显然是疼得厉害。

“怎么回事？”吴邪心头一紧。三天前分开时，她虽然虚弱，至少还能说话。

“尸蹩蛊开始啃噬经脉了。”解雨臣揉着眉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从北京到昆明，一路上换了三个医疗队，都束手无策。”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张起灵手里的瓷瓶上，“那药……真的有用？”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拉开后车门。吴邪这才注意到，解雨臣的手指在微微发抖，唐装第二颗盘扣松了线，显然是一路急得没顾上整理——这位向来把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解当家，竟也有如此失魂落魄的时候。

“别担心，”胖子拍了拍解雨臣的肩膀，“小哥出马，一个顶俩。当年在云顶天宫，你都快冻成冰雕了，不还是他把你背出来的？”

车子重新启动，往解家庄园驶去。吴邪坐在副驾，看着后视镜里的解雨臣，他正用手帕轻轻擦着汪碎玉脸上的灰尘，动作温柔得不像他。瞎子不知何时凑到后座，低声跟解雨臣说着什么，解雨臣的眉头渐渐舒展了些。

到解家庄园时，夕阳正沿着雕花铁门的栏杆往下淌，把大理石地面染成一片金红。保镖们训练有素地守在两旁，看到解雨臣下车，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却没人敢多问半句——这位解当家这几天的低气压，连门口扫落叶的老园丁都能感觉到。

汪碎玉被安置在主楼二层的卧室，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药味。解雨臣早就请来了顶尖的医疗团队，此刻医生们正围着病床低声讨论，看到张起灵进来，都识趣地退到了一旁。

“能让我单独跟她待一会儿吗？”张起灵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解雨臣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拉着想凑上前的胖子往外走。吴邪正要跟着出去，却被张起灵叫住：“你留下。”

他愣了一下，看着张起灵从怀里摸出那个瓷瓶，倒出第一粒金红交织的丹药，突然反应过来——阿依说过，汪碎玉体内有他的血，或许他留下，能让她更安心些。

“碎玉。”张起灵蹲在床边，声音放得极柔，像怕惊扰了什么，“我回来了。”可是汪碎玉昏迷着，没有办法在回答他了。

第108章 解毒

张起灵捏着那粒金红交织的丹药，指腹能感受到丹药表面流转的温热。汪碎玉的嘴唇抿得死紧，昏迷中依旧蹙着眉，像是连呼吸都带着痛楚。他尝试着用指尖轻轻撬开她的牙关，可刚碰到她的嘴唇，她就猛地偏过头，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痛哼，牙关咬得更紧了。

“碎玉，”他俯下身，声音轻得像叹息，“吃下去就会好，听话。”

回应他的只有她愈发急促的呼吸声，胸口起伏得像惊涛骇浪中的孤舟。张起灵看着她干裂起皮的嘴唇，看着她眼角不断渗出的泪珠，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溶洞里承受的反噬还在骨头缝里钻心，可此刻这点痛，和她的痛苦比起来，竟轻得像羽毛。

他迟疑了片刻，终究是别无他法。小心翼翼地剥开她紧抿的唇瓣，将那粒丹药放在自己舌尖，然后微微低下头，用唇轻轻覆盖住她的。

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带着药香的丹药顺着津液渡进她的喉咙。汪碎玉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一般，下意识地想躲开，却被他用手轻轻按住后颈，直到感觉到那粒丹药彻底滑入她的食道，他才缓缓退开。

唇上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带着一丝苦涩的药味。张起灵直起身时，脸色比刚才更白了些，耳后淡金色的纹路又浮现出来，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他用指腹擦了擦她的唇角，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