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初代同人)再见西蒙(11)

“我救他们——但是又有谁来救我?!杰克出生的时候……安娜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和过度紧张,差点因为难产离开我们——我挨家挨户地乞讨一张干净的毯子……最后却只有六英里外的教堂肯施舍给我!!”就像一只失控的野兽一般歇斯底里地嚎叫着,安东尼的眼眶充血似的发红,抬起脚发狠地踩着花盆的碎片,“咯吱”的声响不断从脚底发出,他却连自己的鞋底已被刺穿都不再顾及:“后来黑手党控制了这儿——我偶尔能够帮庄园里的工人治病,勉强维持了生计——可是一知道我的境况开始变好,就有越来越多的贫民到我这里来索求无偿的诊治——他们抱着我的脚哭求,那个时候安娜带着刚学会走路的杰克站在门口,我作为一个医生怎么能在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面前见死不救!?”

忽然止住了疯狂的暴动,安东尼摇着头,颤抖着看向了从始至终都缄口不语的红发少年——“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啊,科扎特!!即使是布勒尼——你的父亲——他也不会有其他的选择!!”

科扎特看着他的眼睛,仍旧未作出反应。他的表情没有分毫的改变,即便是在花盆的碎渣溅到自己脚边时,也只是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看着安东尼。科扎特眼波无澜,正是这种平静的眼神快要把安东尼折磨得发疯。

“你说得对,安东尼。”终于,科扎特张唇,没有责备也没有同情,敛眸望向了安东尼脚下支离破碎的花盆,音调轻稳:“我离开了十年,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如果换做是父亲,我也不会知道他会怎么做。”

“不过我知道,就像你说的,他跟你一样都是医生。”动了动垂在身侧的手,科扎特从马甲的衣袋中掏出了一根被拔去了针头的针管——那是他昨晚从这里离开时,在安东尼家门口的垃圾堆内找到的。事实上在那个时候,科扎特就已经知道安东尼给弗莱斯注射的并不是镇定剂,而是从红罂粟中提取的某种药物,它能致幻,也能致命。它还能令在安东尼的引诱下长期注射这种药物的弗莱斯暂时性地冷静下来。

将针管轻轻放在了肘边的窗台上,科扎特没有去看安东尼的神情,缓缓道:“他告诉过我,医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

安东尼身子一震,仿佛瞬间被抽去了筋骨,瘫坐回了冰凉的矮石上。他怔怔地看着科扎特的身影,看着他转身踱回了室内的荫蔽中。

该走了,科扎特想着。来到门厅,他按下门把正欲离开,就听到了后院里传来的安东尼的声音。“别让安娜知道,科扎特。”他的声线里带着一丝哽咽,即使不回头,科扎特也能想象他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隐忍着泪水双肩发抖的模样,“别让安娜知道。”

“她不会知道的。”良久,科扎特听到自己这么回答他。

然后他便走出了安东尼的房子。街道上的阳光比后院中看到的要刺眼得多。

科扎特并未直接回家。

他踽步走到这条街的尽头,绕着艾德镇的边缘缓步踏向了镇子东面的山坡。经过通往镇外不远处的一个贫民窟的小路时,他被徘徊在路边的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儿拉住了衣角,孩童甜软的嗓音很好听:“先生,您要买花么?”

科扎特微微一愣,滞足,扭过头来瞥向了声源——这是个有着一头红色卷发的漂亮女孩儿,看上去不过四五岁,澄澈的金褐色眼眸,瘦削却粉润的脸颊,珊瑚色的嘴唇。

“先生,您要买花么?”女孩儿又问了一遍,眨了眨双眼,眼里充满期待地仰着脑袋凝视着他。科扎特这才注意到女孩儿手中挎着的一个破篮子——里头躺着几支病怏怏的野雏菊,白色和黄色无序地交织在一起。

“好啊。”于是他对女孩儿微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如把这一整篮花都卖给我,怎么样?我刚好需要一些鲜花。”

女孩儿惊喜地笑了,这令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捧着一束百合眉开眼笑的乞丐女孩儿。

这是科扎特这天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卖花的女孩儿兴高采烈地带着赚来的钱币小跑着奔向贫民窟,科扎特安静地凝望着她跑跑跳跳、欣喜得似是要飞起来的背影,目送着她安全离开,才继续前行。他手里握着这一捧羸弱的野雏菊,来到了那个埋葬乞丐女孩儿的小山坡。

踏进废弃的小农舍时,科扎特注意到这里又新立了一个墓碑,不同于其他没有名字的石碑,它上头歪歪斜斜地镌刻着弗莱斯的名字。它成了这里唯一一块有名字的墓碑。

科扎特凭着记忆走到上回埋葬那个女孩儿的墓冢前,发现那晚被他放在墓前的那束百合不知被谁撕去了花瓣,破碎不堪地躺在土堆上。他抿了抿唇,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拾起只留下根茎的百合,而后将手中的野雏菊轻轻摆到墓前,席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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