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初代同人)再见西蒙(18)

因此这一天,科扎特在教堂礼拜日的钟声中祈求上帝保佑他的母亲。那是他第一次最为虔诚的祈祷,他没有分神想过他即将从拉比那儿得到哪种口味的糖果。

五天后,科扎特的母亲病逝。

直到她彻底断了气,布勒尼都没有让科扎特瞧过她一眼。他请来了镇子里的入殓师为妻子的遗体化妆,在那之后才允许科扎特最后看看他的母亲。七岁的科扎特站在病榻旁边,酒红色的眸子盯着母亲经过脂粉的涂抹而添上了点色彩的脸,泪水最终溢出了眼眶。

科扎特记得的,永远都是那一年中每天夜里他所看到的羸弱丑陋的母亲。

他清楚,他再也等不到母亲恢复健康的模样了。

给她主持葬礼的是天主教的牧师。在葬礼结束后,那位牧师来到牵着科扎特的布勒尼面前,与他攀谈了几句,便离开了。临走之前,牧师注意到科扎特仍旧在看着母亲的墓冢掉眼泪,于是他安抚他说,上帝总会带走一些特别的人。

那天在回家的途中,科扎特拽住了父亲的手。

“爸爸,上帝是不是很自私?”

父亲停下了脚步,震惊而疑惑地看着他。

“他带走了妈妈,留下难看的遗体给我们。”红发男孩儿仰起头来,看向父亲的眼睛,漂亮的酒红色双眸里尽是委屈与不解,“这样,算不算自私?”

父亲没有给他答案。

那一年,科扎特跟着父亲离开了艾德镇。踩着厚厚的积雪赶往港口时,他顿了顿脚步,扭过头来最后看了眼这个从今往后便要被称作“故土”的地方——他们走向的前方硝烟四起,远远地能听到海面传来的弹火声。而艾德镇,依然安逸地沉睡在冬季白皑皑的绒雪中。

再到后来,这儿的静谧雪景也终于被战火湮没。

只是他早已不在。

*

卡列琳如约敲响科扎特家的大门时,已到了庄园里的富人们享用下午茶的时间。

科扎特并没有询问她直到这时才来的原因,他知道镇子里像他这样不需要为了工作而忙得晕头转向的人很少,当然也不包括卡列琳。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去那个教堂,不过最好不要待太久。”出发之前,她这么警告他道,“那儿唯一的拉比——没记错的话,他的名字是赫汀。他被太多人盯上了,所以那个教堂事实上比贫民窟更危险。”

科扎特点点头,告诉她他知道。

天主教的教堂在距艾德镇约是六英里的地方,步行前往常常需要花费两三个小时。而他们要去的犹太教教堂却极近,走上半个小时便能够到达。据说这是因为艾德镇曾居住着大批的犹太人,为了方便去教堂祷告以及孩童的学习,他们自己筹集了资金在那儿建了间小教堂和教会学校,还请来了拉比。

后来大多数犹太人都被驱逐出西西里,而这间教堂直到现在都没有被拆毁。

科扎特循着记忆里的道路前行,并不惊讶地发现这条小路已因长时间的无人问津而杂草丛生。脚踩着软黏的土地,他凭借着较为深刻的印象拨开一丛丛没过膝盖的枯黄色的狗尾巴草,小心地避开泥水坑洼,远远地能够看到初秋午后黯黄的萧索苍穹下教堂的尖顶。

他稍作驻足,转过头去看向跟在自己后头的卡列琳,碰巧见她正仔细地跨过一条水沟——刚刚经过那里的科扎特知道那附近还有一个较深的水洼,她很可能会不小心一脚踩空下去跌倒。果不其然,褐发少女刚跨过去,便身子猛地一下仄歪——科扎特赶紧伸出手来捉住她没有握着枪的左手,稍稍用力托起她的手臂以稳住她的重心,这才没让她溅得浑身泥点。

“谢谢。”她抬起眼睑不冷不热地瞅了他一眼,蠕动双唇这般道谢过后,抽回自己的手,下意识地摸向右手手中的枪,而后才稍微松了松紧蹙的眉心。科扎特注意到她看上去比平日还要警惕,对这条路也并不熟悉,显然极少来这片荒芜的地方。

“很快就到了。”偏首望向那座屹立于弥望的狗尾草丛中的建筑物,他阖了阖眼睑,脑海里隐约浮现出多年以前自己跟着父亲在漫天的鹅毛大雪中赶往那儿的场景,他甚至还能记起父亲的双手被冻得僵紫的模样,“谢谢你陪我过来,卡列琳。”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我会拒绝。有什么理由吗?”见前边的红发少年继续迈开脚步,卡列琳维持着两步的距离跟上他,随口问道。

“我想你是不会拒绝的。”科扎特一面回答,一面拨开几丛垂下腰脊的狗尾巴草,掌心触上毛茸茸的穗,有些微微的瘙痒感。他翘起嘴角,笑了笑。“或许不是我的错觉,在我回到艾德镇以前,你应该在哪里见过我,而且印象不坏。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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