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初代同人)再见西蒙(75)

女孩儿抿住了嘴。她维持着退缩的动作,甚至维持着怯怯地瞧他的眼神,下一秒,泪水就扑簌簌地掉下来。她却好像还不明白,这样无辜地、迷惑地眨了眨眼睛,一声不吭地看着他。她每眨一下眼睛,豆大的泪滴就以更快的速度落下。

科扎特倾了倾身子,捧住她的脑袋,将自己的额头贴上她的。

安吉拉的眼泪滴在他的脸颊上。意外地烫。

“所以,你现在跟我进去见她最后一面,好吗?”他轻轻地问。

女孩儿不闻不顾地盯着他的双眼,没听到似的不停地掉眼泪。

一旁的卡列琳默不作声地别开了视线。

“安吉拉,”科扎特并没有因此放弃,他不躲不闪地迎着女孩儿的眼神,捧住她脑袋的双手挪动拇指刮了刮她的耳郭,拂去她的泪水,“见她最后一面。好不好?”

安吉拉皱起鼻子忍住哭声。她最终点了点头。用力地点了点头。

科扎特牵着她走进了屋。

在拉吉欲言又止的目视下,科扎特把安吉拉带到了床前。女孩儿在看清自己的母亲时,睁大眼双目恐惧得说不出话来。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母亲现在的样子。母亲的头发干枯得就像她身下用以捆扎床铺的甘草,她的脸瘦得只剩下皮肤包裹着骨头,颧骨高高地凸起,上方凹陷的眼睛眼球上翻,眯成一两条缝的眼里只能看见眼白,眼旁是一圈发黑的青色。她好像痴呆的老人一般张着嘴,嘴中溢满了口水,顺着嘴角流到枕头上。她裸/露在被褥外边的手臂骨瘦如柴,僵直的脖颈上血管与青筋清晰可见。

这个时候,安吉拉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死亡。她感到害怕,她哭了起来,脸皱得像难看的桃核。

她没想到,母亲就像是听见了她的哭声,身躯遽然一弹,狂乱地举起了两只胳膊——这吓了安吉拉一跳,她惊恐地看着科扎特和拉吉赶上前摁下母亲的双臂,看着母亲更加用力地翻着白眼,口水横流,挣扎一般发出细微的呻/吟声。

那一刻安吉拉很想逃开。她不敢相信这是她的母亲。可是她站在原地无所适从地哭着,忘记了该怎样逃。

“安吉拉,”正按着蒂芙尼胳膊的科扎特扭过头来,急切地看向她:“过来,安吉拉——过来,握住妈妈的手,快。”

红发女孩儿拼命地摇头。她大声地嚎哭着,摇着脑袋不肯挪动一步。

“安吉拉——她是你妈妈,你这辈子唯一的妈妈。”科扎特拧起眉,他耐心地凝望着女孩儿的双眼,语气依然是那样小心翼翼,好像在诉说着不可挽回,“来看看她,安吉拉。看看她。”

视野被泪水模糊。安吉拉记得他说过的话。她想起以前母亲牵着她的手赤着脚丫边教她童谣边走过泥泞的小道,想起自己辛苦采摘了野花儿卖出去后将几个钱币交到母亲手里,母亲摸摸她的脑袋夸奖她,而后夜里抱着她偷偷地哭。她想起与伙伴们闹别扭时母亲告诉过她的宽容,想起母亲将辛苦赚来的几枚钱币施舍给贫民窟中患病的人,并给她讲故事,一遍又一遍地教她要学会仁慈。

这样的母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安吉拉委屈地、难过地哭得愈来愈大声。她不敢走过去。

科扎特撑着膝盖站起来,走到女孩儿身边,将她抱到了床榻边。他拉住女孩儿的手,将它放进了蒂芙尼的右掌中。冰凉的触感令女孩儿哭得更厉害。

但她就这么哭着,自己伸出了另一只手,死死地捉住了母亲不再温暖的右手。

蒂芙尼最后一次弹动,断了气。

屋子里终于只剩下女孩儿的痛哭声。

站在半掩的门边的卡列琳沉默地看完了这一整个过程。她安静地退出屋子,掩上了门。恍惚间瞥见臂弯里搭着的一条红色的手织围巾,卡列琳意识到这天是圣诞节。

这条围巾是安吉拉在出门前交托给她保管的。

女孩儿告诉过她,这是她为母亲准备的圣诞礼物。她说她想给母亲一个惊喜。

只是她的母亲再也没能收到这份礼物。

旧钱包

蒂芙尼被安葬在艾德镇外的那片墓园里。

葬礼举办得十分仓促,甚至没有请来牧师。安吉拉在送葬的过程中没有再大声地哭过,她时不时抬起手来擦去溢出眼眶的眼泪,一双漂亮的金褐色眼眸红肿。一路上她没有牵着任何人的手,安静地跟在卡列琳身边,直至科扎特和拉吉一起亲手拿起铁铲将泥土填上棺材,女孩儿才低下头来小声地呜咽着攥紧了手里的红围巾。

站在她旁边的安迪想要安慰些什么,自己的泪水却不争气地落下。他狠狠用手臂拭去它们,像是觉得自己没有立场来说话,内疚地握紧了拳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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