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乔一帆想，大抵年少时总是会有英雄情结和少许的叛逆，因而一向是好学生榜样的自己，才会在明明肯定为刺客是个不良少年的情况下，还孜孜不倦地试图和对方拥有更深的交情。

三

是啊，不良少年。

并不是自以为了不起干出的尽是傻逼事的那种不良，而是……明明知道在长辈眼中“正确”的路究竟是怎样，也有能力做好却偏偏叛逆地选择了背道而驰道路的那种“不良”。

和从小按部就班性格乖顺的典型“好孩子”乔一帆截然相反。

这是不对的。

乔一帆再一次被自己定下的深夜闹铃叫醒，坐在书桌前开启电脑登陆荣耀时想。

他本不该挤出睡眠时间偷上游戏。

他不可以和秋水长天这种—这种无法无天样的人接触。

可惜无论乔一帆对自己说多少次，暗中又下了多少决心，第二天他还是会做同样的动作。

他太想见到秋水长天了。

秋水长天话不是很多，却句句经典——起码乔一帆觉得对方说的每句话都很有道理，而且酷极了。

秋水长天。

沿着那条种满了梧桐的道路走去学校时，冬日六点半的路灯还不曾熄灭。刚下荣耀两个钟头的乔一帆默念着这个名字，舌尖像是有蜜糖化开，甜丝丝的感觉能驱散凛冬的寒风，正如游戏里秋水长天沉默而高大的背影。

那是乔一帆永远无法成为的人。

但他渴望着。

四

“有空的。”

初见后秋水长天是这么回答乔一帆“求带”的请求的。

那是一句近乎敷衍的回答，奇异的是当乔一帆抱着一颗忐忑的心再度登陆荣耀时，秋水长天竟然主动发送了组队邀请。

他真的在带乔一帆。

尽管刺客和阵鬼的组合怪异至极，秋水长天却一直很有耐心——乔一帆有时候会觉得，对方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嗯，类似弟子一样的存在。

他给了乔一帆不少关于阵鬼的建议，都很有用。就算他明明是个玩得不错的刺客。

乔一帆没多想，只把一切都归功于“秋水长天是万能的”。

后来他们间的交流日渐增多，练级与副本之外关于彼此日常的话题占据的比例也逐渐上升，乔一帆依旧不知道秋水长天的真实信息——年龄都是乔一帆自己猜的，却能从对方通过网络发送过来的文字中瞧出他藏在潇洒下的压抑。

“秋水，你别……”

“？”

“我是说，离家出走可不是好主意，别这么干啊！”

觉得以秋水长天那种固执又坚韧的性格，压抑久了绝对搞得出“离家出走”这种事的乔一帆绞尽脑汁劝解，试图让对方和家长进行良好沟通千万别走上这条“不归路”。

可惜秋水长天压根就没把乔一帆苦口婆心的劝说放在心上。

“你歧视离家出走的人么？”

到后来，他甚至打出这样的问题。

乔一帆遭受到了重击。

怎么可能？

他有点茫然。

还有点委屈。

但最重要的是——他终于意识到，秋水长天是认真的。而他无法劝阻对方，不管从身份上来说，还是从关系上看。

乔一帆觉得，自己还是了解秋水长天的——倘若对方早已做出“离家出走”的决定，他决计无法阻止。

“我只是没想过你是认真的。”

乔一帆飞速回复秋水长天。

然后他开始搜集一切自己觉得有用的资料，比如孤身在外应该注意的事项啦之类的，还特别没有警觉性的把自己学校的地址并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秋水长天。

“要是不行……你就来找我吧。”

说这话时乔一帆并没考虑过自己还只是个学生、连自己的生活都无法负担要是秋水真来了他该怎么去帮助对方的问题，就只是觉得，他想、也必须为秋水做点什么。

于是他就这么干了，丢下所有的谨慎与斟酌。

然后他得到了句随意的“谢谢关心”，意料之中，没有得到秋水的电话。

五

发现自己喜欢上秋水长天时乔一帆有点慌。

毕竟这属于早恋不说，还是网恋与同性恋。

深秋的风带着枫叶的红，吹进乔一帆的心底，叫他半刻不得安宁。

可就算是这种时候，乔一帆也记得准时登陆荣耀，等待出没渐渐变得没有规律的秋水长天。

在乔一帆无意识地捡起飘落的枫叶并且在上面不小心写上“秋水”两个字时，他终于放弃了挣扎。

喜欢就喜欢。

我就是喜欢！

一放松，便是熊熊烈火，一夜燎原。

乔一帆瞒得很好。

父母都以为他只是沉迷游戏想走职业的道路，并没有想过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