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得归功于秋水长天和乔一帆的联系太少，以至于乔一帆的现实生活中几乎没有他的痕迹。

虽然在网络上，乔一帆几乎离不开秋水长天。

六

犹犹豫豫的，乔一帆在暑假打着“我要锻炼自己独自出门”的口号去了H市。

那会秋水长天出现在游戏里的频率已经很低了。

但乔一帆还是抱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来到某次对话中秋水长天泄露出的他的所在地。

“秋水，我到H市了，出来见个面吧？”

短短一句话，乔一帆组织语言组织了半个小时。

H市是旅游胜地，乔一帆却在H市的黑网吧里呆了七天。

他等了七天，重发了无数条信息，生怕错过对方的回复以至于都没怎么合眼，却没有等到半个字。

第八天的早上乔一帆眨眨酸涩的眼，意识到秋水长天可能不会出现在荣耀里了。

他可能A了荣耀。

而乔一帆，也就此失去了这个人的踪迹。

疲惫的乔一帆合上眼，眼睛湿润的感觉不受控制地出现。

这似乎是一场，还未来得及表白便已失恋的初恋。

也是一幕，属于乔一帆的独角戏。

被吸引与喜欢，离不开与舍不得，小心翼翼与努力追寻，全是乔一帆一个人的举动。

那些藏在无数个夜晚的小心思，若干个清晨诵读课文的间歇时不时想起对方露出的微笑，和后来见到对方的机会越来越少时无可抑制的恐慌，全是乔一帆单方面的投入。

而今，那位从头到尾都不知情的配戏者，和他到来时一样悄然离去。

留下乔一帆一人，踏上归途的火车。

这一年乔一帆十六岁。

这个暑假，他与父母商量后加入了微草训练营。

七

微草的训练营里乔一帆没玩阵鬼转而按照俱乐部的要求玩起刺客，他觉得没什么——好歹，练刺客也能算是对回忆的一种补偿。

乔一帆结识了好友高英杰，和高英杰约定要一起进军职业、彼此相互鼓励后，训练营的生活似乎都变得有趣起来。

但乔一帆也逐渐放下当初秋水长天对自己的评价。

——当初秋水长天说过乔一帆在荣耀上天赋不错。

我是不是该庆幸，秋水当年不曾认识英杰？

临近成年的许多个夜晚，在乔一帆与高英杰的友谊日渐深厚而高英杰和他的距离也越发遥远的时候，他会这么想。

有些庆幸，也有些对自己的鄙夷。

那时乔一帆想起秋水的次数已经少了很多，当初和刺客先生破空而过的一点寒芒一起射穿乔一帆心的感情，也在对未来的迷茫与担忧中淡去不少。

再后来第十区兴欣崛起，本以为自己在荣耀上已经山穷水尽的乔一帆，遇见了自己的贵人。

叶修——那会他还是“叶秋”。

转练阵鬼，贸然挑战大神李轩，从微草离开加入兴欣，从挑战赛一路冲回联盟，再和大家一起拿下第十赛季冠军……

两年不到的时间，却波澜壮阔得把乔一帆从前的人生都比了下去。

如此丰富多彩，如此……热血而温情。

他还是会想起秋水。

并非因为秋水本人。

在叶修对他说“有没有考虑过换个职业”时，在叶修教训他新秀挑战赛不应该挑战李轩时，在叶修问他要不要来兴欣的那一刻，乔一帆不期然地想起进入荣耀网游最初的那段时光。

当初的秋水长天也是如此。

像叶修一样乐于肯定乔一帆，像叶修一样给于乔一帆希望。

乔一帆总是觉得，在他们眼中的自己，比真实的自己更好。

而他不愿让他们失望。

他在第十赛季，和兴欣一起证明了自己。

冠军之夜，乔一帆看向叶修时，恰好和对方的目光相撞。

有些人的目光中沉淀星辰，而叶修……那是星辰都无法形容的存在。

乐极而疯狂的背景里，喧嚣的整个世界中，乔一帆有一种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的感觉。

这种久违而熟悉的感觉，又让乔一帆想起来几年前秋水长天还在的场景。

一切美好得都像是最美的梦境，最纯粹的理想乡；一切都碎裂得如同高空坠落的玻璃，阳光下融化的冰雪，迅速而残忍。

乔一帆忽然意识到，即使已经过了这么久，秋水长天这个人，还是不曾从他的生命中远离。

而兜兜转转，他竟再度练起阵鬼。

八

这一次，阵鬼身边没有刺客。

可乔一帆再没有当初失去刺客的不安与空落。

叶修退役，兴欣向前，这支被叶修一手拉扯起的队伍，在最大的功臣退役后并不曾如外界的险恶猜测般分崩离析。

它顽强地在职业联赛中生存了下来，并在强队中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