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晦，你来得正好，可是来寻我的？”钟明拉着阮汶就往家里走，“我派人去寻你可是一直寻不到。”

“寻我作甚。”阮汶由着钟明拉着他往前走。

钟明一想起这个就喜上眉梢，“自然是有好消息告诉你！”

钟明拉着阮汶的胳膊带着他进了家门。多年未见了，他是真的有些想念。

钟情大老远就看见钟明回府了，一下就躲到了柱子后面，祈祷着刚刚那一眼阿耶没看见他。

“瓜娃子！出来！”钟明这战场拼杀出来的老手，怎么可能连个四岁小娃娃都看不见。

“……阿耶。”钟情缩在柱子后面，探头出来。

“过来叫人，”钟明放缓了语气，“这是你阮伯父。”

钟情一看不是找他算早上打碎砚台的账的，立马乖巧得跑到阮汶面前，“伯父好！”

“嗯。”阮汶眼神晦涩，蹲下想把钟情抱起。

钟情看着这伯父的眼神着实有些怕人，正想往后躲躲，却被钟明瞪了一眼，只好伸手环住阮汶的脖子，乖乖的被他抱起。

“怕我么？”阮汶轻声问道。

“不怕！”钟情死鸭子嘴硬。

阮汶笑了一下，“跟你耶耶是真像。”

“这可是我亲儿子，当然跟我像了，”钟明笑着拍了拍阮汶的肩膀，“犬子情，整日里皮得不行，在你面前倒是老实，”说着就引着阮汶进了二堂花园的小亭，“明晦，内子出去了，你先和我儿坐坐，我去去就来，等我。”钟明的眉梢眼角皆是笑意，阮汶看着只觉得刺眼。

钟情看着钟明走远了，但是阮汶还是抱着他不放，有点不适应，他阿娘都不抱他了！“伯父……”

“怎么？”阮汶坐在石凳上，将钟情放在他的腿上。

“阿情想自己坐在石凳上……”

阮汶摸了摸钟情的头，“伯父家闺女和你一般大，只是早产体弱，现在还只能躺着塌上靠药养着。”

钟情不明所以，“那，阿情改日去伯父家陪陪妹妹。”

“嗯，父债子偿，你是该陪陪她。”阮汶的语气有些危险。

钟情是真的害怕了，转头就想跑，却挣脱不开，“阿耶！阿耶救命！唔！”

阮汶强硬得将毒药送到了钟情嘴里，逼他咽了下去，用内力帮他化开，“放心，不会死。”语气温柔，却是钟情一生的梦魇。

“大夫，您这边请。”钟明才将大夫引至花园门口，就听见了钟情的哭喊，顿时大惊失色，也顾不上大夫了，足下轻点，不过瞬息就到了阮汶身前。

“钟明，我劝你站住。”阮汶右手扣着钟情的脖子，冷冷得道。

钟情的脸色涨红，泣不成声，想呼喊，却出不了声。小手死命扒拉着阮汶的手，却根本没有用。

钟明一时间也不敢有所动作，站在原地焦急道：“阮汶，有什么冲我来，放开我儿子！”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阮汶伏在钟情耳边，“你说是吧，好侄儿。”

这时大夫也气喘吁吁得跑了过来，站在钟明身后好生歇了口气。

阮汶一看就明白了，倒退了半步，“钟明，”他的右手稍稍松了一点，好歹没把钟情掐死，“晚了，已经晚了。”说罢，一掌将钟情打向钟明。

钟明赶忙将儿子接住。就在这时，阮汶跃上桃花枝头，几下就出了钟府。钟明还想去追，钟情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阿耶……我好难受……”

钟明哪还有功夫去追阮汶，抱着钟情恳求着大夫，“大夫，大夫，救救吾儿。”

本是为阮汶寻的大夫，最后却救了自己的儿子，当真是造化弄人。

“阿耶……”阮念虚弱得抓住阮汶的小指，“你回来啦。”

“嗯。”阮汶轻轻扶起阮念，给她喂药。

☆、约定

开元四年。

钟情倒在凌霜阁二楼的矮塌上，不远处就是冰盆，还有坐在一边痴迷《九章算术》的唐倾。

“阿倾，你来没被发现吧。”钟情有气无力得闲聊。

唐倾还在琢磨勾股定理，“没。”

“那就好，咋们都八岁了，男女之别，外人总是爱说闲话。”

唐倾随意得答道，“嗯。”我跑女儿家的后院本就不妥，再被发现……啧。

钟情算是看明白了，别的小郎君小娘子不算什么，《九章算术》才是拐走唐倾的罪魁祸首。

“你学到哪了？”

“勾三股四弦五，”唐倾总算把目光从书里拔出来了，说实在的，要是换个小孩如此打扰他，早该挨打了。只是因为这就一病人，唐倾心里默默想着，“咋个了？”

钟情的胡话也是张口就来，眼睛都不带眨的，“我之前都没看过，给我讲讲可好？”

没看过你一下就能指出这书被你藏哪了？唐倾是半个字都没信，“嗯，想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