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仆役慌慌张张得跑过来，“郎君！娘子！大事不好了！”

钟情皱了皱眉头，“何事如此惊慌？把话讲清楚。”

仆役好不容易才把舌头捋顺了，“郎君，夫人，夫人吐血晕倒了！”

“什么！阿娘现在在哪？”钟情一下站起，“我阿耶呢？”

“夫人在正院，阿郎就在夫人身旁。”仆役越说越快。

钟情直接拎起钟玢运起轻功就往正院飞奔而去。

“大夫，”钟明焦急得问道，“我夫人如何了？怎得好端端的就吐血了呢？”

郎中摇了摇头，“尊夫人不是无缘无故吐血，她是中毒已深，早就毒入骨髓。只不过那毒阴险至极，直到如今才突然爆发。”

“毒……”钟明猛的想起数年前何夭运功结束后同他说似乎哪里不对劲似的。

钟明又赶忙问道：“那，大夫您看看，该如何救啊？”

郎中叹息一声，“钟郎君，您夫人，是没救了啊。”

何夭此时刚刚转醒，虚弱道：“阿明，让大夫走吧。我也算是半个大夫了，知道情况，你就不要为难他了。”

钟明见状，不赞同得看着何夭，却只见何夭摇了摇头。他只好冲郎中一抱拳，“劳烦大夫了，请。”

钟情拉着钟玢冲进房门，此时大夫已经走了。

钟情着急得问道：“阿耶，阿娘如何了？”

钟明微微摇了摇头，钟情难以置信得后退了半步，“怎，怎么可能……”

何夭虚弱的躺在塌上，向钟玢招招手，“玢儿，过来。”

钟玢赶忙走了过去，带着哭腔，“阿娘。”

“别哭啊，”何夭笑得温柔，“把阿娘床头的匣子拿来。”

钟玢强忍着眼泪，将匣子捧在了手上。

何夭伸手打开，取出一只桃花流苏簪，轻轻插了在钟玢的头上，“这是阿娘的嫁妆，吾儿戴上当真好看极了。”

钟玢的眼泪刷得就掉了下来，又赶忙擦干净，怕惹何夭伤心。何夭又将腕上的一对碧玉镯卸下，戴到了钟玢的手腕上，眼中具是幸福，“这是你们阿耶在大婚的时候送给阿娘的，”她轻轻拍了拍何夭的手，“阿娘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看到你们大婚。”

钟情也走上前来，眼眶微红，“阿娘，你能看到的。”

何夭噗嗤笑了一下，“阿情，你这面上软和的模样，以后准得被我儿媳嫌弃，到时候万一你一生气，不得把人吓一跳。”

“她不会的。”钟情轻轻拽了拽何夭的衣袖。

“可是我儿有喜欢的人了？”何夭一下高兴了许多，“好，好，阿娘也不问是哪家的了。你该学你阿耶，出手利落些。你是不知道你阿耶当年呐，可是被楚地的学子们恨得牙痒。”

“嗯，好，孩儿听阿娘的。”钟情强忍着悲意。

“好了，你们出去吧。”钟明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平稳。

“去吧。”何夭对两个孩儿道。

钟情拉着钟玢，一步三回头得走出了房间。钟玢还想回头，钟情拉着她的胳膊，摇了摇头，带上了房门。

钟明这才走到何夭身边，坐在床上，将她抱在怀里，“如华，你怎得说了那么多，累了么？”

“我怕我再不说，就没机会了。”何夭靠在钟明的胸膛。

“嘘，别说晦气的话。”钟明轻声哄着。

“大郎，”何夭有点担忧，“我担心你的身体也……”

钟明将下巴轻轻靠在何夭的额头上，“没事，我还能撑一段时间。”

“不许怪到玢儿头上。”何夭轻轻点了点钟明的胸口。

“瞎想，我怎么会怪她。”钟明摸着何夭的头。

“是我关心则乱了，”何夭笑了笑，“我想休息一下。”

“好，我陪你。”钟明轻轻把何夭放平，掩上被褥，侧躺在她身边。

“去，”何夭轻推了一把钟明，“阿情和玢儿都吓坏了，你快去看看。”

钟明将何夭的发丝一一捋好，“没事，阿情那么大了，他会照顾玢儿的。”

钟玢哭得眼睛都肿了，窝在钟情怀里，一抽一抽的，“阿兄，阿娘不会有事吧。”

钟情轻轻拍着钟玢的后背，“玢儿乖，阿娘不喜欢看见玢儿哭。”

“那，那玢儿不哭。”钟玢把眼泪擦净，蜷缩在胡床上。

不到一旬的时日何夭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显得憔悴，仿佛一支夭夭桃花终是迎来了春末。

钟明拿着湿帕子轻轻擦拭着何夭的右手。

“阿明，遇见你，我真的很幸福。”

“嗯……”钟明强忍着悲痛之情，也勉强笑了一下。

“下辈子，还来娶我，好么？”何夭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好，还来娶你，等我。”钟明紧紧抱着何夭，仿佛这样就能留她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