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所以你才迈不过去，所以钟小子才会“死”了。

唐绝叹了口气。

两个死娃子。

他不由得恨道：“你们都是堂堂男儿！不过是做个决断，二选一的事，居然相互折磨了这么多年！”

“阿耶，”唐倾的眼中的痛苦再也无法压抑，他实在不知是该割了血肉，还是该拆了骨头？“如果没有别的吩咐，请容孩儿，先行退下。”唐倾低着头，将神色都藏了起来，他的心思早就已经在长安了，只是身体还滞后得落在蜀中。

“你这也放不下，那也舍不掉！终究什么都得不到！要么无情要么无义，必须选一个，”唐绝闭了闭眼，“下去吧。”

唐倾想站起来，但身体却不怎么听使唤。他费劲了力气，才将将站好，规矩得行了一礼，向门外走去。

我该怎么过去？他还在长安么？他肯定在长安。不能暴露他……

唐傲继叹了口气。

唐绝盯着唐倾失魂落魄的身影。

这娃子居然面具都给忘了，就这么……

他咬咬牙，终于唤道：“阿倾。”

唐倾止住脚步，转过身道：“阿耶还有何吩咐？”

唐绝看着他，平淡得道：“你走吧。”

唐倾没反应过来，愣愣得望着唐绝。

只见唐绝接着道：“去长安吧。”

唐倾不敢置信，“阿耶……？”

唐绝摆摆手，坚决道：“走吧，去看看。”

唐倾后退了一步，满眼的惊讶。

唐傲继叹道：“人生苦短，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唐绝似乎失去了耐心，“天□□踪不定，还不如无朔像老子儿子。赶紧滚，看见你就烦。”

最终，唐倾郑重得跪地，行叩拜大礼。

谢阿耶……

额头触碰到地面，才想起来自己没戴面具。将身份令牌放在地上，几步走回桌前，又带上面具。恢复了表面的冷静。

唐绝微不可查得叹了口气。

算了，儿子高兴也行吧。

唐倾打开门，“唐孺，进来。”

唐孺现身，从院里走入屋内，关上门，单膝跪在唐倾面前。

“唐倾即日前往黑龙沼。”唐倾面无表情道。

“是，”唐孺拾起令牌放入怀中。起身，露出一张与唐倾一模一样的脸，易容精湛得叫人难辨真假。声线一转，对唐绝道：“阿耶。”

唐倾不眠不休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一路上马跑死了就换轻功，到了城镇上再换马，一刻没停。他风尘仆仆得赶到了长安，若不是一身常服，旁人还以为那是八百里加急的骑手。

如果他还活着，整个长安会把他从乱葬岗拖回去的大夫，也就只有白术了。如果白术在长安的话。可万一白术不在长安呢

唐倾不敢想，可是那些令他怕到心颤的念头就像沸水一般，不停得往上冒。

他会不会因为没有得到救治，而生生的耗死？

唐倾跳下马，三步并两步冲进乱葬岗。满地的死尸，大都穿着明教服饰。梦中的一切似乎都在上演。他根本不敢多想，开始翻找起来。

这翻找说难也不算难，毕竟只有数日时间，虽然当天有雨，但是相应的，气温也很低，尸体的腐烂程度不算高，从体型上就能很快排除。但也不简单。唐倾根本不知道钟情这几年是不是瘦了，是不是胖了。别说还有折了腿的，没了脑袋的，毁了容的……乱军下的尸体总是有些残缺……

唐倾一刻也没有歇过，整个人都到达了一种极限。他的眼睛通红，头脑也不再清晰，半跪在地上。

不行，我不能先出事。

他大口呼吸着。

‘你这叫久居兰室不闻其香。’

唐倾耳边响起钟情昔日的自夸。

‘分明是久居鲍市不闻其臭。’

唐倾笑着咳了几声，他这会的确闻不出来乱葬岗有什么气味。随即密密麻麻的疼痛涌上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取出随身的水壶喝了两口。

唐倾起身继续翻找，他得确定他的确不在乱葬岗。

他一定被白术拖走了，我这么做只是谨慎……

突然，唐倾看到了一副面具，在梦中描绘过无数次，无比熟悉。他拾起面具，轻轻擦去沾染在上面的泥土收进了怀中。

一日夜过去，唐倾终于确定了，乱葬岗没有钟情的尸首，那他一定被救下了，现在就只有要找到白术了，白术。

唐倾一步步走向长安城。他询问了每一个路上遇见的人，可否知道白术这个大夫？只是，他们不是说不知道，就是吓得直接跑了。

快到城门的时候，他看到了城门口熟悉的茶馆。

这么多年，这茶馆居然还在这。

唐倾想着，就进了茶馆。毕竟，这地方消息比较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