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视线转向了小几上的双刀，“你把它们卸下来了。”

唐倾歉意道：“辛苦大夫了。”

白术点头转身出了房间，顺便带上了房门。

“好了，该起床了。你不是一向卯时就醒了？整日里扰我清梦，可现在都未时了。”唐倾连哄带骗，也不管躺着的人是不是真的能听到。

☆、何归

傍晚。

白术将晚饭端进屋的时候，唐倾已经累得趴在床边睡熟了。白术没有靠近，他可不想打扰一个杀手睡觉，将晚饭轻轻放在屏风外的桌子上，转身就走了。

唐倾又闭上了眼。刚才若不是看了一眼，白术此时就已经重伤在地了。他实在太累了。

深夜。

“水……”钟情微弱得唤道。

唐倾瞬间清醒，跑去倒了杯水替钟情润了润嘴。握紧钟情的手，“我在。”

钟情轻轻回握住唐倾的手，又睡了过去。

“阿情？”唐倾轻声唤道。

钟情没有反应。

“白大夫！白化浊！白术！”唐倾急得连唤了三声。白术半披着外套匆匆忙忙冲进来，焦急道：“唐兄，怎的了？”

“他刚刚唤了一声，动了一下手，就又昏过去了，你快来看看，他是不是醒了。”唐倾比白术还着急，边说边一把就将他摁在床边。

白术仔细把脉检查了一番，松了一口气，“已经醒了，就是太累了，又睡着了。这就行了，还有救。”

“多谢大夫。”唐倾掩饰不住得欣喜，心中的巨石也总算放下了。

“我先出去了，明早再把要换的药给你拿来。”白术点头，出了屋子。

唐倾看白术出去，起身吹灭了烛火，小心得侧躺在床沿子上，除了握着得手，再没有碰到钟情。

二者取其一……只是，还需准备一二，也不知我能不能成功，万一……

唐倾看了一会身旁的人，阖眼睡下了。

阳光透过窗户纸柔柔得落在钟情的脸上，钟情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缓缓得睁开了眼，被阳光刺得直皱眉头，连眨了好几下，才总算看清眼前的景象。

还活着，天花板，很好，没在乱葬岗。钟情感觉身旁还有一个熟悉的呼吸，眼眸向右一转。

阿倾！

“……倾……”钟情的嗓音十分沙哑干涩，声音轻微，但还是惊醒了唐倾。

“你醒了。”唐倾起身端了杯水过来，小心翼翼得给钟情润了润嘴唇。

“你来了……”钟情感觉着唇上的湿润，就知道这不是幻觉，除非他在做梦，他还没醒。

“我来了。”唐倾将杯子放在桌头。

钟情突然伸出手，紧紧攥着唐倾的袖子，“还走么？”

“你已无大碍。”唐倾起身，平静道。

钟情愣了一下，一下死死得抓住唐倾的手腕，似是要把他的骨头一把抓碎。

唐倾连最轻微的挣扎都没有，好像那咯咯作响的骨头是长在别人身上一样，神色冷得如同燕北的冰原。只是唐倾不知道，他看向钟情的眼神总也狠不下心肠，如何能瞒得过这些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钟情？

钟情了然得轻轻松开了手，无力得闭上了眼。

唐倾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紧，似是要掐进肉中。片刻，浮光掠影消失在了原地。

钟情只感觉心口绞痛，轻蹙眉头，抬起右臂，覆在双眼之上。这定然不是做梦了，梦里怎么会痛？

屋内安静到只能听见钟情极力保持平静的呼吸声。

一阵脚步声传来，白术端着药和纱布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褚和光和白芷。

白术一看屋中只有钟情一人眼神空洞得直挺挺得躺在床上。心中叹了一声，何苦。“恩公，该换药了。”

“是么？”钟情眼中带上了一丝精气神，“同尘，芷娘，你们也来了……”

白术悄悄松了口气。

还想活着就行……

“恩公，试一下，看看腿上的夹板松紧，动一下脚，两只都动一下。”

钟情感觉了一下，并没有什么问题，“我感觉还好。”

白术一颗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好了，恩公，你现在要注意不能动，你整个左侧的骨头都伤得不轻，脊骨也似乎有些损伤不过看情况应该没事，左侧最下方的肋骨折了两根，大臂、大腿骨折，才上了夹板，别的地方还有不同程度的骨裂，胸部三处贯穿伤刚刚缝好，总之这会万万不许动，动一下我跟你拼命！不要浪费我药材。”

“麻烦你们了……”钟情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仿佛在飘。

“子臻，你说得这是什么话，”褚和光皱紧眉头，“好生养着，快些爬起来，往后还有很多日子可以过，可别死在这节骨眼上。”

“好……”钟情勉强笑了笑，算是答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