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倾这辈子头一次恨自己的手这么稳。即使早已料到了结果，可他还是恨。

为什么没有偏？明明根本看不清，明明……准星都已经被自己卸了……为什么？那朝圣言……朝，圣，言？

唐倾低下头，嗤笑一声。

朝圣言……

四周的狼牙兵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临阵反戈？

他倒了下去，唐倾也终于扔掉了手中相伴多年的千机匣，抽出背上双刀，低声呢喃着，“走慢些，这就来。你个小疯子。”反手割断了一个狼牙兵的喉管。

“杀了他！”一群狼牙兵围攻了上去。

唐倾的刀法和钟情的出奇的相像，仿若一个人使的。他没有在别的地方多浪费时间，寻到钟情的尸首，一把捞起。就在这将人抱起的短短几秒时间，唐倾身上就被刀砍出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那些蛮子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卒，哪里会让唐倾有起身的机会？几个人扑上去将手中尖刀狠狠刺入唐倾的后背，其中一刀搅碎了唐倾的心脏。

唐倾始终紧紧护着怀中的尸首，至死也不曾放手。

净土朝圣常欢喜，永无苦恼及相离。何等奢望。

END

☆、番外，六一

“诶！听说了么？”路边茶馆里一个客人冲着同伴道。

那同伴疑惑道：“啥？”

“辣个从西域传过来的啥子儿童节。”

“辣个啊！”同伴恍然大悟，“别提了，我家闺女前天就开始吵吵跟我要礼物了。”

“可不嘛！明明明儿才是六一，今天我家辣混小子就吵个不停……”

钟情端着茶碗支楞着个脑袋发着呆，他倒是也听说了有这么个儿童节。不过好似家中也没人需要过这节日。

正在钟情胡思乱想之际，唐倾走了过来，把手中的一碟子毕罗放在了钟情面前，借此才把他唤醒。

“想啥呢？”唐倾坐了下来，又唤店博士道：“来壶乌梅饮。”

“儿童节买点什么好呢？”

“儿童节？”唐倾想起了手下最近被家中娃子们缠的头痛不已的那些弟兄们，好似就是因为辣个劳什子儿童节，“你想过儿童节？？？”

钟情很明显没想到唐倾会想偏到这种程度，但这并不妨碍他摸杆往上爬。对啊，凭什么他不能过儿童节？

“我怎么就不能过儿童节了？？？”

唐倾看着眼前这人顺杆爬的模样就万分后悔自己刚刚说错了话。这可好，现在儿童节可怎么过？一个无朔就够难的了，还能给他难上加难不成？

“你见过二十有余的儿童么？”

钟情一挑眉，调笑道：“我旁边不就坐着一个？”

唐倾暼了一眼钟情，“我可不像某些人，整日的想要玩具玩。”

以钟情的脸皮厚度，这点话根本不算什么。他拿起毕罗咬了一口，“唉，也不知道是谁，从咱家钱柜里偷偷拿了银子跑去西市买了些西域来的小娃娃喜欢的稀罕玩意，结果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钟子臻？！”唐倾恼了，一把夺过钟情面前的毕罗碟子放了老远。

这完全不亚于虎口夺食横刀夺爱，但关键是夺食的那人是自己的心头肉。钟情在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还是先把毕罗给扔在一边了，装得委屈巴巴的模样，“……你反应这么大干啥啊？你也想过儿童节就直说嘛，我又不会不给你买。”仿佛刚才故意逗恼唐倾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回家！”

☆、番外 皮囊

高阔有一具好皮囊，这事他自幼就知道。所有人都坚信他能成长为一只俊美的草原雄鹰，将来会自由得在草原翱翔。只是他更想做一匹狼。

他拥有一头淡金色的头发，双目似乎比天空更加湛蓝，面容姣好。他的母亲曾说，她的小狼崽啊，就好比那倾洒在雪山上的朝阳。

他曾经为此无比骄傲。

自然的，也有小孩笑话过他一两句，因为他过于美貌。这些都被高阔自己用拳头打了回去。他是草原上的狼，不是什么娇花。

然而，或许是上天都嫉妒他的笑颜，变故突生。一伙马匪洗劫了高阔所在的部落。

男女老少几乎无一幸免。是的，几乎。高阔活了下来，因为他的好皮囊。

“老大，这小娃看起来可真漂亮！”一个马匪拿刀抬起了高阔的下巴。

领头的端详了一下还只有十二岁的高阔，满意得点了点头，“带走。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等高阔再醒来，他已经躺在一张软榻上了，不是他熟悉的蒙古包，而是中原的屋子。他试图爬起来，却动弹不得，只依稀听见外面似乎有喝酒谈笑声，也有故作娇媚的谄笑，还有一个声音，好似就在门口，但是他听不清，只依稀听见了五十两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