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观众莫名其妙地发出一阵尖叫，主持人也配合地做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怎么可能？爱你的人一定很多吧？你是眼光太高了吗？”

希斯老练地摊摊手，“这个就不由我来评价了。总之我一直没有遇到心仪的人。。。”

帕维尔没有再看下去了。他手脚冰凉地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捧起清水一遍又一遍地洗脸。这个阳光惨淡的初冬下午，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有多心痛。最初爱上希斯的时候，他就预感到不可能真的拥有他，所以才一直退缩、逃避、伪装。可没想到希斯会主动来找他，告诉他“我喜欢你”。这意外的感情令他欣喜若狂，然而希斯爱他却不愿意公开的态度，却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帕维尔不是个世故成熟的人，他的感情世界非黑即白。如果希斯不爱他，他可以躲得远远的，绝对不去打扰他的生活。可既然希斯亲口说爱他，帕维尔要的就是百分之百的投入和认可。然而一切都不可能了。。。终究这份虚无缥缈，只有两个人知道的感情，是不可以作为倚赖的。

半个小时之后，帕维尔终于走出洗手间，脸都有些麻木了。他翻出抽屉里那张名片，照着号码打了过去，“辛格先生吗？明天晚上我会去和你见面，八点，对，我会准时的。”

没过多久，希斯的电话打了进来，“今天拍得好顺利啊，这么快就结束了。接着说刚才的事情吧，你那个经纪人。。。”

“没什么可说的了，他挺好的，应该能帮助到我。我已经决定和他合作了。”

“那就好。。。对了，周末你有时间吗？我们很久没见面了。”

“不知道。。。再说吧。”帕维尔挂掉了电话。

帕维尔和辛格的第二次见面只是个开始，自那天之后，他们开始了频繁的约见，向整个乐坛推出帕维尔的计划竟然就这样走上了轨道。与第一次见面时的暧昧不同，辛格再也没有表露出对帕维尔的特殊感情，一举一动都像个最专业的策划人。这让帕维尔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也愈发敬佩起辛格来。

辛格迅速地帮帕维尔拟定了一份曲目单，虽然他斩钉截铁地从帕维尔自拟的清单上划掉所有巴赫作品的态度让帕维尔难以接受，但帕维尔也没有办法反驳他的判断：“乐坛上不止你一个大提琴手，我要做的是突出你和他们的不同。把巴赫留给那些五六十岁的老人家吧，你应该是青春的、浪漫的，让每一个看到你演奏的人心跳加速，这就是我的目标。”

很快辛格就安排帕维尔进录音棚录制了一系列曲目，并联系上了好几个大乐团的指挥和音乐总监，把帕维尔推荐给他们。也不知道是帕维尔的水准真的有那么高，还是因为辛格的面子够大，或者兼而有之，总之一个月之后，帕维尔就收到了两三家乐团的合作邀请。辛格为他就近选择了西班牙国立交响乐团，“学校那边我会去帮你谈，不过也别离太远了，免得那帮老教授不高兴。”

于是整个圣诞和新年帕维尔都没有时间休息了，他开始了与交响乐团和钢琴师的排练。明年春天的演出季上将会有几场他的独奏音乐会，规模不算大，但交响乐团承诺，如果观众和媒体反响足够好，他们会安排更多的场次和更大的规模。

“排练的事情我就交给你自己去处理了，不要害羞，觉得他们有任何地方做得不到位的，只管当场说出来。”辛格嘱咐他。

“万一得罪了人怎么办？他们可比我资格老多了。。。”

“我才不担心你会得罪人，你这样的性格。。。”辛格难得地笑了，“我只担心你放不开提意见，影响最后的演出效果。放心，万一得罪了人，还有我呢。”

期间希斯打过好几次电话说想和他见面，都被帕维尔说忙给推掉了。终于有一次希斯按捺不住了，“你有忙到这个程度吗？是不是不想见我？”

“不是。。。”帕维尔叹了口气。

“那就来看看我好吗？拜托。”希斯的口气带着些乞求。

“来看看你？来看看你但是不要被任何人知道对吗？我是该先化妆一下，还是该挖个地道过去？”帕维尔内心的愤怒却一下子燃了起来。

“求你了亲爱的，我们先不讨论这个问题好吗？我只是想你了。。。”

“你忙够了，突然想我了，我就该跑过去见你吗？希斯，我也很忙，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帕维尔说着用手背盖住了自己的嘴巴和鼻子，他怕自己会委屈得哭出来。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好吧，你说不见就不见吧。。。过几天我再联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