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帕维尔挂断电话，心头一阵烦闷，几乎是把电话摔回了茶几上，却被正推门走进休息室的辛格看了个正着。

“怎么？在和喜欢的人通电话？”这是他第一次与帕维尔讨论到私人话题。

帕维尔心里一惊，随即矢口否认。

辛格依然是淡淡的表情，走到屋角倒了杯冰水递给帕维尔，“感情倒也不是什么坏东西，恰恰相反，音乐家可能这世界上最需要爱的一群人。。。只是别让它毁了自己就好了。”

三月初的时候，辛格为帕维尔安排了一场对媒体和乐评人开放的彩排。事实上这就是一场试水性质的演出，他们的反响将直接关系到随后演出季上那几场正式演出的票房。初上舞台，面对台下的一大片摄像镜头和面无表情的观众，帕维尔心里也有过一丝慌乱。但如水一般的钢琴和弦响起后，他便恢复了镇定。

几首曲子过后，台下的乐评人已经流露出了赞许的神情。几个相熟的记者甚至开始给辛格发短信：“你的眼光一直是这么好，这次这个宝贝儿是从哪儿挖出来的？优先上我们的专访吧。。。”

辛格在后台满意地看着这一切，他就知道一切都不会偏离计划。很快一个半小时的彩排就结束了，帕维尔在台上神色自若地向大家鞠躬致意，随后便退回了后台。

辛格迎了上去，对帕维尔拍了几下手，“你今天的表现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然后递上一块雪白的手绢，“休息一会儿吧，我还有些事请要谈，晚上在斯图亚特酒店的俄罗斯餐厅里，我等你一起吃晚餐。”说着他便离开了音乐厅。

钢琴师很快也离开了，帕维尔还坐在后台不想动。几个月前，他还只是个籍籍无名的穷学生，如今却似乎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多像做梦啊。。。他抱紧怀里的琴，突然又想起送他琴的那个人，难道是要失去你才能换得成功吗？

就在这时，后台阴暗的角落里传来了一声呼唤：“帕维尔！”

这声音太熟悉了，几乎让帕维尔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很快那人又唤了一声，帕维尔这才转过头，“是你吗，希斯？”

希斯从密密麻麻堆放着电缆和音箱的角落闪身出来，穿着和环境颇不相衬的运动服，依然戴着那顶压得低低的棒球帽。“我一直在下面听，等你结束了，就找了个空子，趁人不注意溜进了后台。。。还好以前跟你去过别的音乐厅，知道后台大概是个什么样子。。。”他说话的样子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完全不似球场上和电视里那个信心百倍的大球星，却是个被爱情折磨的年轻人。

帕维尔一下子哽住了喉咙，放下琴站了起来，把手伸给希斯。希斯迅速握住帕维尔的手，情不自禁地就把他整个人拉进了怀中。这个久违的拥抱让两个人的心脏仿佛撞在了一起，都觉得身体隐隐作疼。

帕维尔伏在希斯的胸前显得很安静，“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彩排的？”

“昨天偶然听一个相熟的记者说的。”

“今天你不是该训练吗？”

“我请假了。你的第一次独奏音乐会，我不想错过。。。帕维尔，你在台上拉琴的样子真的好美，我没办法想象，如果以后我再见不到你，我会怎么样。。。”

帕维尔闭上了眼睛，希斯还是爱他的，无论他们之间有多么大的分歧，他依然爱自己。这让他的心不由得软了下来，双手箍紧了希斯的腰，“不会的，我还要拉琴哄你睡觉，在你进球时为你庆祝，对不对？”

这时不远处响起了几声脚步声，希斯飞快地放开了帕维尔，“没想到还有人在。。。”

帕维尔还沉浸在拥抱中没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希斯，“当然还会有人在啊，要不然谁来收拾场地。”

希斯脸上掠过一丝慌乱，“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认出我，我还是先走吧。”迈出几步，又觉得不妥，转头对帕维尔补了一句，“回头给我电话吧。”然后就跑开了。

帕维尔怔怔地看着希斯的身影隐没在阴影之中，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事情，终究没有改变。

晚餐帕维尔如约去了辛格订的俄罗斯餐厅，这安排让他体会到辛格的细心和周到——俄罗斯菜算是最接近他家乡风味的了。然而他却没有什么食欲，只吃了两口红烩牛肉就没有再动刀叉了。

“怎么了？今天表现这么出色，居然还吃不下饭？”

帕维尔抬头勉强一笑，“我这人是这样的，兴奋过度了反而不想吃东西。”

饭后辛格亲自开车把他送回学校，一路仍然在嘱咐他最近该注意些什么，以确保用最佳状态登上正式演出的舞台。很快就到了他们宿舍楼下，辛格把车停在路边，像突然下了个决心似的，叫住了正打算下车的帕维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