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亚诺，是这样的，我上周就答应了卡洛琳，今晚要和她一起去参加一个宗教集会，所以。。。”

“那好吧。”克里斯蒂亚诺眼睛里的光彩暗淡下来，“那我自己玩吧，没关系的。”说完就和卡卡并肩向停车场走去。

卡卡有些忐忑地看着克里斯蒂亚诺，却看不出什么表情。卡卡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答应卡洛琳了，这还是克里斯蒂亚诺第一次打破他的规则呢。

“是什么宗教集会啊？谁召集的？”过了一会儿，克里斯蒂亚诺平静地问道，仿佛两个队友在闲聊一般。

“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什么反堕胎的活动，马德里本地的一个基督教会邀请了卡洛琳，她让我一起去。”

“反堕胎？”克里斯蒂亚诺似乎很不解，“这有什么可反的？这不是每个人自己的决定吗？”

卡卡也被他问得犹豫起来，“其实我也说不清楚，不过卡洛琳很热衷于这些活动，所以我就跟着去参加一下。”

克里斯蒂亚诺耸耸肩膀，松开搂着卡卡的手，几大步走到前面先离开了。

聚会在马德里城北一座老宅子里举行。来宾签到之后，被教会的志愿者们领进十九世纪风格装饰的大厅里陆续就座。例行地唱了几首赞美诗之后，一个黑袍黑头巾的修女走上讲台，开始宣讲他们反堕胎的理论，除了引经据典之外，其他的内容都是痛斥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卡卡看看坐在身边的卡洛琳，她正大睁眼睛注视着演讲者，听得十分认真。卡卡觉感到一阵无聊——如果克里斯蒂亚诺在这里，他一定会偷偷嘲笑这个演讲者吧：“做修女的就不要对堕胎这种事情说三道四啦。。。”他心想。突然他意识到这种想法颇为亵渎，是他一直认为不应该出现在宗教场所的想法。卡卡不自然地看看四周，低下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演讲上。但这篇演讲实在是完全无法引起他的兴趣，过了一会儿，卡卡又走起神来。他觉得克里斯蒂亚诺说得也没错，为什么要反对这些个人的决定呢？

就在这时，听众席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高呼：“上帝啊，请你降罪于这些堕落的人吧，他们打着自由的旗号，可实际上他们正在毁掉马德里，毁掉西班牙，毁掉整个欧洲！”卡卡和卡洛琳同时诧异地转过身去，只见一个半秃顶的小老头，穿着款式古旧的条纹外套，激动得整张脸都涨红了。讲台上的演讲者并没有阻止他，反而带着赞许的目光，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那些女孩，她们可以和任何人上床，堕胎杀掉自己的孩子就像拍死一只苍蝇一样；那些男人，他们不知羞耻地在大街上亲吻另一个男人。。。他们会毁掉这个世界！上帝痛恨堕胎者，上帝痛恨同性恋！！”

卡卡大脑轰然一声一片空白，他茫然盯着讲台上几近剥落的木纹装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激动的家伙终于结束了他怒火中烧的诅咒，主持人慢悠悠地走上讲台：“今天我们很高兴还请到了两位尊贵的客人，他们就是皇家马德里队的球星卡卡先生和他的夫人。。。”

听到自己的名字，卡卡眼神空空地望向主持人。“这对伉俪一直是上帝最忠实的信徒和道德楷模，接下来我们邀请卡卡先生来说几句吧。”

听众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卡卡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亲爱的，快去吧。”卡洛琳轻轻推了他一下。卡卡一时间只觉六神无主，但还是机械地向讲台上走去。站定之后，他紧咬双唇环视全场，所有人都在眼神热切地看着他，包括刚才发表演说的那个老头，卡卡不由得心头一紧。

“各位先生和女士，我想说。。。我想说你们的热情令我印象深刻。如果。。。如果我有什么要讲的话，那就是。。。我相信上帝会爱每一个人。”短短几句话，卡卡已经汗湿了后背。他求助地看着主持人，好在主持人竟然领会了他的意思，上前谢过卡卡，结束了聚会。

“亲爱的，你今天怎么了？”看惯了丈夫在这种场合的宁静从容，卡洛琳觉得今晚很有些意外，“是球队里有什么问题吗？”

“对不起，卡洛儿，我想静一静。”卡卡斜靠在汽车座椅上轻声说。

“那好吧。”卡洛琳转过头，专心致志地开起车来。

回到家之后，卡卡推说身体不舒服，怕影响卡洛琳休息，独自睡到了客房里。他假装没有看见卡洛琳狐疑的目光，径直走进客房反锁上门，无力地跪倒在地板上。

“上帝，我错了吗？你还能原谅我吗？”卡卡默默祈祷。在爱上克里斯蒂亚诺之后，在最初的抗拒和挣扎都宣告失败之后，他近乎放纵地任由自己追随内心的渴望去行动，忘记了自幼就熟读的教条。有很多事情，他知道，却逃避一般地不肯去深想。直到这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