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夜里，卡卡都在床上辗转反侧。卡洛琳的脸和克里斯蒂亚诺的脸在他眼前交织，重叠。圣保罗的夏夜里，卡洛琳风中的长发，马德里的球场上，克里斯蒂亚诺勃发的英姿；明亮的客厅里，卡洛琳迎他归家温暖的面容，荒凉的山丘上，克里斯蒂亚诺陪他解忧无忌的笑声；新婚之夜，卡洛琳圈住他身体柔软的手臂，初次欢好，克里斯蒂亚诺承载起他身躯坚壮的双肩；卡洛琳温柔似水的眼神，克里斯蒂亚诺烈火纷飞的率性。。。

与卡洛琳联系在一起的，是家庭，信仰和安宁；与克里斯蒂亚诺联系在一起的，是禁忌，隐秘，以及无法压抑的热望。卡洛琳永远在这里等着他，克里斯蒂亚诺却时常让他感到难以把握。然而，卡洛琳的一颦一笑都已经为卡卡熟视无睹，克里斯蒂亚诺却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把他点燃。卡洛琳没有错，她一直是个无可挑剔的妻子，克里斯蒂亚诺也没有错，他那般的美好，并不只是为了引诱卡卡堕落而存在。。。

天将明的时候，卡卡告诉自己，无论怎样，自己都需要做个决定。“上帝，只是请再给我一点时间。”他再次对着东方的天空跪下祈祷。

“嗨，你今天状态很不好啊！”一天心不在焉的训练结束后，克里斯蒂亚诺从背后追上来，勾住他的脖子。“昨晚干什么去了？累成这样？”

卡卡低下头，欲言又止。克里斯蒂亚诺却突然变了脸色，“算了，当我没问。”

克里斯蒂亚诺，不是你猜想那样的。。。卡卡在心里无声地呐喊，却完全发不出声。

两个人低着头又走了几步，克里斯蒂亚诺轻声说：“今天是星期三。。。本来我想的主题是庆祝上周国家德比获胜，不过你要是只想玩实况足球也没问题。。。”

“克里斯蒂亚诺，我。。。”卡卡皱起眉头，满腹的心思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剥茧抽丝说出来。

沉默了一会儿，克里斯蒂亚诺用力甩甩头，断然说：“我知道了。你不想去谁也不能勉强你。”说完看也不看卡卡，迈开腿就跑开了。

一瞬间卡卡很想去追他，但以他训练一天之后的体能，根本别想超越克里斯蒂亚诺的速度。他颓然原地坐下，片刻之后索性躺倒在草地上，看着上方的天空，所有的云朵都仿佛被凝固住了。“上帝，只是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就在这时，卡洛琳的电话打了进来，“卡卡，快点回家吧，晚上我要做烤肉。。。”

第11章

2011年，冬

克里斯蒂亚诺一个人坐在窗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的大树，叶子已经快要落光了，枝桠有些笨拙地支在那里，让他隔着一堵墙也能想象室外的寒冷。从裹在身上的毛毯下面，露出他光裸着的双腿。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下午训练回家之后，一直坐在这里没有动。然而他不知道，为什么洗完澡之后，连衣服都没穿，就裹着毛毯坐在这里了。他也不知道窗外究竟有什么好看的，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普通的星期三下午，会感觉如此百无聊赖。

该死的，星期三。他突然一激灵，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毛毯从身上滑下，他一转身就从对面墙上悬挂的大镜子里看见了自己。克里斯蒂亚诺从小就喜欢照镜子，最初在镜子里看到的是一个大眼睛尖下巴的小男孩，接着是一个满头卷毛眼神桀骜的少年，直到最后长成一个健美无双的大人——他总是很满意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可今天他在镜子里看到的，是一个满面愁容眼神黯淡的家伙，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对着镜子说：“你这个笨蛋。。。”

自从几周前卡卡吞吞吐吐地拒绝了他之后，延续了几个月的星期三之约，就像它秘密地开始一样，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克里斯蒂亚诺不是没想过去找卡卡问个清楚，但是每次想要开口的时候，脑子里就会有个声音说：“白痴，你要学那些只会哭着求你别离开她的姑娘们吗？”

他想，作为全世界身价最高最骄傲的球员，他总该和那些傻姑娘不一样吧。那些姑娘们只需要知道什么牌子的衣服最潮，那一款香水最性感。而他呢，每周全马德里的人都在盼着他进球。可有时候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一样很傻，至少他看不懂卡卡紧锁的眉头下暗藏的信息，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可以一言不发就疏远自己。克里斯蒂亚诺甚至开始怀疑，“我爱你”这种不切实际的对白，是自己在马德里炎热的夏天产生的幻觉吧？

昨天训练结束后，每个队员都在自己更衣室的柜子里找到了一张请柬，邀请大家出席周五晚上的俱乐部圣诞慈善晚会。克里斯蒂亚诺对这一类晚会丝毫不陌生，大致就是所有人衣冠楚楚坐在一起互道祝贺共进晚餐，然后他这样的大明星捐出一些私人物品，再由那些富豪们花高价买回去，筹来的款用于慈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