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的进程平平无奇，直到一小时后，主持人走上中央的台子，用银调羹敲响酒杯，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拍卖环节开始了。

队长卡西捐出了他世界杯决赛时戴的手套，拉莫斯捐出了他的发带，厄齐尔捐了回土耳其看望亲人时买的一小块地毯，克里斯蒂亚诺捐了2010年对阵马洛卡时因为帽子戏法而得到的那个足球，卡卡捐的是一本黑色皮面烫金字体的圣经。

克里斯蒂亚诺觉得室内空气有点闷，站起来想去室外透透气。伊莲娜只是坐在位子上自得其乐地看着那些富豪竞价，对他的离开不以为意。克里斯蒂亚诺向大厅另一侧卡卡的座位望了一眼，发现卡卡也不在那里，只剩卡洛琳一个人，和身边阿隆索的夫人聊着什么。

室外的空气果然比大厅里冷得多也清新得多，克里斯蒂亚诺刚想在台阶上坐下，突然想起可能还有记者在外面逡巡，索性走多几步，绕到建筑物另一侧挨着一片绿篱的狭窄地带，靠在墙上大口呼吸起来。还是好闷，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把堵在胸口的东西吐出来。他一直喜欢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场合，可今晚他只想找个最黑最安静的地方，自己陪自己。

“克里斯蒂亚诺，是你吗？”过了很久，角落里突然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克里斯蒂亚诺根本不用去分辨，就知道那是谁。他转过头，模模糊糊看到卡卡的影子，靠着墙抱膝坐在地上。原来卡卡比他还要先找到这里。

“是我。”才说了两个字，克里斯蒂亚诺的声音就被哽住了。他只能小心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不让卡卡听出来。

“你怎么也出来了？不待在里面看他们拍卖吗？”卡卡慢吞吞地问。

不要说这些套话，解释给我听，为什么要疏远我。克里斯蒂亚诺在心里说。

“我还以为你会一个人来。。。不过，伊莲娜，她很漂亮。”卡卡有些艰难地说。

你可以带卡洛琳来，我为什么就要一个人来？在这个世界上，我并不是只能和你在一起而已。克里斯蒂亚诺在心里大吼。

“克里斯蒂亚诺，有些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困难，对不起。。。”卡卡继续说。

我知道，你是天使先生嘛。但是上帝说过天使可以玩弄我这样的人吗？克里斯蒂亚诺在心里无声地质问。

“看来你不想和我说话，那我不勉强你了。。。”卡卡说着无力地站起来，打算离开。

走过克里斯蒂亚诺面前的时候，克里斯蒂亚诺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却仍然不说话，他真的怕，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哭出来，他答应过自己，绝不在卡卡面前掉眼泪。

卡卡缓缓转过头来，可是太黑了，他们都看不到彼此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儿，卡卡轻声说：“克里斯蒂亚诺。。。你有没有想过。。。你把你的全部都给我。。。”

克里斯蒂亚诺一把打断了他的话头：“全部？你要我的全部？你用你的二分之一，要我的全部？”他觉得长久以来被他强行压抑在心底的愤怒和委屈，终于在夜色的掩护下突围了。

就在这时，建筑物的另一侧传来一片喧闹，晚宴已经散场，欢乐的人们从大厅里一涌而出，记者们的闪光灯再次闪成一片。

“我该走了，我还要送伊莲娜回家。你自便吧。”

克里斯蒂亚诺放开卡卡的手，大步离开了。剩下卡卡站在黑暗里发怔，嘴角还含着他没来得及说完的后半句话：“我也把我的全部都给你。。。”

在黑暗中又站了良久，卡卡才缓缓走回到宴会厅门口。卡洛琳正站在人群中四下张望，终于看到卡卡，一下子就笑了，迎着他走了过来。“你去哪里了？刚才大家在门口道别的时候，也没看见你。”说着伸手从卡卡头发上摘下一片叶子。

卡卡低下头，牵着卡洛琳的手向人群外走去。“我们早点回家吧，明早还要搭飞机回巴西呢。”这是卡卡早就答应过父母的，圣诞假期一家三口要回巴西过。

上午的飞机场人不算多，卡卡一家穿着同色系的卡其长裤和白衬衫登上了飞机。刚刚坐好，空乘就为他们拿来了毛毯，还送上一叠马德里早报。卡卡还在为卢卡系安全带，卡洛琳接过报纸随意地翻起来，翻到体育版，扑哧一声笑出来：“卡卡，你看这张照片！”

卡卡也把目光转移到报纸上，只见头条照片赫然是他，克里斯蒂亚诺和各自女伴站在大厅门口台阶上的合影，配的标题是“皇马圣诞晚宴星光熠熠”。照片上卡洛琳和伊莲娜都一样风姿绰约，笑颜如花，两位男士的表情却有些僵硬。“这个摄影师抓拍的技术不算好呢。”卡洛琳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