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这么简单，你别跟我说你想不明白。”

“……”应安清的脸色更白了，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事情，他的嘴唇因害怕而颤抖了起来，“难道你想告诉我，我爹……早在半年多前……便已经知道了赵伯伯和三王爷暗地里的勾当？”

梁铎哼笑了声，没说是或不是，只是风凉地道：“如今你是不是后怕极了？还好你那日叫来的人是九王爷，而非你爹。哼哼，要不然今日是何局面谁也不知道呢。”

如此一言，已是承认。

应安清的身子忽而一软，甯无忘连忙从一旁揽住他的肩膀，像是安慰般地轻轻拍了拍应安清的肩膀。

应安清向甯无忘投以感激的目光。

“可是为什么……”应安清的目光再落到车外那群受难的灾民身上时，他的眸光中充满了歉意，“为什么爹跟三王爷会突然闹翻？爹与娘成婚后，皇上也格外优待他一些。他做的坏事无人知晓，若继续维持他刚正不阿的形象，他便是无懈可击，根本没必要收买朝臣啊……？”

“可你忘了党派之争？”

这该死的梁铎，怎么话这么多？甯无忘心中不由得焦躁起来。

甯无忘知道的梁铎，是个讨厌麻烦事、麻烦人、讨厌有钱人、讨厌许多许多人事物的人。向来梁铎最喜欢的就是远远地看热闹而不参与，这样一个性格恶劣的人，若说优点——除去他的厨艺和武艺，便是他不喜欢多管闲事了。

可如今，为什么梁铎这么多废话？

看梁铎那样子，他仿若正一点点地试图揭露应都的真面目……

可是梁铎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与之前的自己一般，讨厌憎恨应安清的天真？还是……

甯无忘心中有个猜想，却不敢肯定。

“难道……我爹……是皇后党？”应安清颤抖着将心中的猜想道出，他的声音也不可避免地颤抖着。这下可好了，应安清的脸上彻底血色尽失。

“还好你不是蠢货，理解得倒挺快。”梁铎嘲讽道。

“可是为什么？三王爷对觊觎皇位，我爹若真是皇后党，他怎么会跟三王爷和睦相处……？”

比起应都贪赃枉法昧了灾银用来贿赂朝中大臣，此刻应安清似乎更想极力否认应都是皇后党。

其原因，甯无忘清楚得很——这是因为应安清心知皇后党有人招来了摧月门的杀手追杀他，应安清大约害怕……招来杀手的人，即是如今朝中三公之一、权利极高的应都。

但很不幸……

甯无忘不由得垂下眼睑。

“原因当然要从七皇子身上说起。原本满朝文武无一不认为七皇子是太子、是未来皇位继承人的时候，自然没有什么党派一说。哪怕是三王爷野心再大，若无可乘之机，他也只能俯首听命，不敢奢望。但直到七皇子的秘密泄露——”

应安清：“……”

马车已在说话间驾离了灾民区，梁铎说话彻底没了有忌讳：“三王爷这才得知原来七皇子非皇上亲生，继任皇位全无可能，至于唯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三皇子则远在巽国，可乘之机无数。你认为野心之大如他，还会那么傻傻地将皇位拱手给他人吗？”

甯无忘也沉默着，他听着，此一刻，他只觉得心中有愧。甯无忘在摧月门里经过那么多训练、见过那么多生死场面，自认已经将心练得如铁石一般硬，饶是如此，可当他见到应安清一脸阴霾，心中仍是忍不住一阵刺痛。

好一会儿，应安清方才问道：“……我有件事想问你。你是摧月门出来的杀手，那你可知道……”他似乎没有勇气问出接下来的话，于是数次吸气呼气。

第56章 动机为何

好不容易，待应安清方才稳定心神欲继续往下说时，梁铎却冷冷道：“那我可不清楚了。接下皇后那头差事的是土阁，我却属火阁，摧月门的规矩本就是阁与阁之间的事情互不插手，我自然不知道他们那边是什么情况打算。不过就算我知道，也不能说就是了。”

“为什么？”应安清问道。

马车忽而停下，梁铎掀开车厢的帘子：“一来，也是摧月门的规矩，雇主的事儿要绝对保密。二来嘛……”梁铎的目光似有意又似无意地从甯无忘身上一掠而过，“我惜命得很，不想平白惹来杀身之祸。今夜再赶路得露宿野外了，往前没有林子遮蔽，这里最安全。”

意思已是要两人下车。

甯无忘和应安清走出车厢，梁铎便牵着马拴在不远处的树上，然后开始给马喂草。甯无忘则跟应安清去捡干树枝准备生火，干树枝随处可见，不一会儿两人便捡了许多。

甯无忘将干树枝堆好，拿出火寸引火点燃火堆，一脸郁郁不乐的应安清便在边上呆呆地看着甯无忘这一系列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