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我是传到了，至于做不做，便不关我的事了。”梁铎说完，作势转身要走，却走了没两步又忽然脚步一顿，“最后敢问门主大人一句，宛国这次的太子之争中，门主大人究竟参与了多少？门主大人接近应小侯爷的理由，当真只报复二字？”

精明的目光在甯无忘身上只停留了片刻，梁铎却似乎并不在乎甯无忘的答案，随即就此离去。

而甯无忘则一人徒留在原地，不由得回想起这个自几年前他当上摧月门门主开始后的计划，在这个计划中最至关重要的一环，就是质子。

是的。

他的接近，不单单只为了报复应安清，更是为了令应都不惜牺牲周围所有人都要努力建筑起来的一切化为乌有，让应都在悔恨痛苦中死去……

*

接下来的一路平安无事，叶任的人根本没来阻挠——不知道是驿站那一次土阁伤亡过重而不得已要重整击鼓另寻时机，还是说，叶任他们又有别的打算？

三人疑心了一路、戒备了一路，但没有人阻挠到底是好事，也因此，在穿过边境后未花几日，三人顺利地便抵达了巽国皇宫。

待得应安清告明来意，待得被太监领到书房，不久后，巽国皇帝李济携着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一道出现在了书房。

那少年生得品貌非凡，似傅粉何郎，若说甯无忘的相貌艳如带刺之花，那这同样可归属于漂亮之列的这个少年的美则清淡如兰。

一进门见得甯无忘与应安清二人，那少年面上露出浅浅微笑，微微颔首以示招呼。一举一动，大方之余，尽显霞姿月韵之态。

后来听得李济所言，甯无忘等人方知这少年原来名唤李赟，是巽国的太子。

李赟之所以随李济同进同出，大约是因为李济正是如此看中这个儿子，也即言传身教，特意栽培之故。

应安清出示了皇帝的密函给巽国皇帝后，那年逾半百，同样甚有皇帝威严的男人点了点头，不由得叹息了声：“朕曾听闻建元帝抱恙，没想到原来已入膏肓，实在可惜。他特遣你们秘密来此，想必也是无奈之举吧？”

建元帝便是宛国皇帝费睢的帝号。

李济似乎只凭密函上简单地请求迎回质子的要求上便猜出了费睢的打算。

“巽、宛两国向来交好，交换质子也不过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朕若突然废止，反而不利两国往来，易教外界起疑。如今既然建元帝寻质子玚另有他用，朕也无意扣住质子玚，那你们便带他回去罢。”说着，李济朝着一旁的李赟说道，“欢儿，你去请质子玚来罢。”

“是。”李赟应道，然后退下。

几人在书房里陪着李济说了些会儿话，不一会儿书房的门便被人叩响。旋即，李赟自外推门而入，他的身后跟着进来了一个与李赟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

少年生得清秀，细看着与应安清倒有几分相似。

“这位便是质子玚。”李赟在旁介绍道，“这位便是你的表哥——永乐侯应安清应小侯爷；旁边的两位是他的随身护卫。”

费玚望了望三人，似乎有些怯生，并不多言，只是向三人点了点头——久违见到亲人，费玚似乎并不开心。

“质子玚，如今你父皇病重，召你回去，你便随应侯爷一道启程罢。在宫中的私物早去打点，想带的尽可带走。”

李济似乎待费玚很好，听那口吻，仿若将费玚视作了自己半个儿子一般。

费玚闻言，连忙向李济行礼道：“谢承德皇上恩典。”然后向着李济接连叩了三个响头。

那恭敬的态度，仿若费玚也将李济视作了自己的父亲。

甯无忘以为费玚收拾行礼会耗些时间，可谁知他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收拾好了。

包袱薄薄的，似乎只带了几件换洗衣衫。

“带这些就够了？”陪在一旁的李赟略有些惊讶道。

费玚点了点头：“我来时，也就几件衣服，回去时也该这样。”

李赟皱着眉头，似乎想说什么，费玚却摇了摇头：“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来日如果有缘再见，我也有能力的话，这些年来你们待我的恩情我一定会报答。”

“我说过，我们是兄弟，没有什么报不报恩的。”

“嗯，我知道。只不过我想这么做而已。”费玚朝着李赟微笑道，那笑容真挚得很，他一步上前，用着甯无忘和应安清都没想到的热情抱了抱李赟，“哥哥，祝你得偿所愿。”

声音轻轻地，却瞒不过甯无忘的听力。他不知道这个被费玚视如兄长的人的心愿是什么，只见那李赟在听到那几个字时，脸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

李赟回抱了抱费玚：“你也是，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