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咽下口中的鲜血，甯无忘冷道：“与其被你折辱，我倒不如就此死了！”

经脉尽断的如今，再要报仇已是不能。与其活得不似人形，都不如像个人地死去。

甯无忘心想着，他正要咬舌自尽的时候，谁知叶任却笑道：“甯门主想自尽？我岂能容得！？”

说着叶任从怀里掏出一粒花籽般的东西，朝着甯无忘一射。

那花籽一射出便炸开，淡淡的香气涌入甯无忘的鼻子中，甯无忘强撑着的意识瞬间散开，根本容不得他愿意与否，他便就此坠入睡眠的黑暗。

叶任拍了拍手。

花园里的阴影处又跳出来两个黑衣人。

“将甯门主带……”

“住手！”

叶任的话音还没落，谁知应安清的声音突然响起。

远处，满脸煞白的应安清冲了出来，挺身站在甯无忘的身前。

“清儿，你这是何意。”应都不快地道。

应安清看着应都，再望着地上那被他害到如此地步的甯无忘，他一脸神色复杂：“爹……刚才你们在屋子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只问您一句，是真的吗？不管是您预谋杀我，还是……甯大哥……是您亲生儿子……是念香姨的儿子？”

“你听到了，那你以为他说的是真是假？”应都冷冷地看着应安清。

“……我希望是假……可是……爹，如果您说的是真的，我想您今日便是光明正大地持皇喻来捉拿甯大哥，而绝不会是似现在这样，竟利用我去哄骗甯大哥对他下药，再让摧月门的人以这种方式来杀甯大哥了。”应安清无力地轻笑一声。

应都：“……”

“那你打算如何？”应都冷冷看着应安清，“去向皇上揭发我所做的一切？”

应都似乎破罐子破摔，已不打算隐瞒。而此刻他看着应安清的目光，却不像是一个父亲看着自己儿子的，而似如看着自己的仇人，眸含杀意。

面对那份杀意，应安清的心都凉了。

第68章

“爹，为什么？”应安清问道。

“你的为什么，只指哪方面？”

“很多。为什么您要杀念香姨和甯大哥，为什么您为了七皇子登基竟不惜做到这个地步……为什么您十年前想杀我？这一次……又找了摧月门的人来对付我？”应安清问道，“……那日您在我房里否认您是辛武，可为什么这次却不再否认了？那日说的话里，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哈哈哈，任小侯爷的问题可真多。”叶任在一旁不由得哈哈大笑道。

应都却是笑都不笑，他冷哼道：“男子汉大丈夫，若要得到什么，自然要舍了什么。我对那甯念香根本无意，不过是她痴缠着我，我退却不下才勉为其难与她在一起。待得我金榜题名，你难道还要我八人大轿地请她回来不成？”

眼前完全撕下虚伪面具的应都陌生得令应安清感到可怕。

“可即便爹您嫌弃念香姨，您也不该找人杀了她啊！”

“我本不想杀她，可奈何她死缠着不放。后来得知我改名成辛武，迎娶了郡主，谁知她却威胁我若不去见她，她便要来京中告状，更扬言要让郡主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如何能容她！？”

应安清这一听，不由得绝句。

“至于我为何要为七皇子做到这个地步，这乃朝政大事，与你无关。而你好奇的十年前的那桩事，让你知道便让你知道罢！”应都冷冷地说道，“我只是单纯地憎恶你而已。”

仿若晴天忽下霹雳，那道霹雳正中应安清，打得他脑中一片空白。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憎恶……？为什么？爹我不是你的儿子吗！？”

爹不都该喜欢自己的儿子的吗？应安清心想着，可目光落到倒在地上的甯无忘身上，他恍然想到——这世上也是有例外的。

“是我的儿子又如何？你根本没继承我一点优点，自小就爱哭啼，没有一点向上之心，倒还没地上那孽障像我！”

应安清的身子摇晃了下，险些跌跪在地。

“若你只是不成器也就罢了，若只如此，我尚能容你。偏偏，偏偏郡主与我成婚未久便有了你，自打有了你，郡主便事事待我冷淡。”说到这里，应都便不由得一阵咬牙切齿。

应安清哪里想到他爹恨他的原因，竟是源于母亲的冷淡，他愕然无言。

而应都则继续道：“我原以为这是她孕期心情不佳，还以为只要你出世便一切都能好转。可谁知莫说有一点好转，郡主却是打从你一出世便将全副心力尽投注在你身上，从此再没好好正眼看我一次！你叫我如何不恨你！？”

父亲深爱母亲，应安清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