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小二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番甯无忘与应安清，他嘿嘿地笑道，“二位瞧着应是富家子弟，这几百两对二位来说大约也算不上什么。两位若是有这个闲钱，倒不妨去看看，听说那里头排场大得很，旁的青楼可见不到。”

甯无忘勾唇道：“排场大到专人看院，只怕寻常官老爷的府邸守卫都不会有这般森严吧。”语气淡淡，既像夸赞，又像暗讽。

小二听不出来，没什么反应，只是继续道：“不过二位若真要去的，那还真得好好拾掇拾掇。适才您问澡堂，澡堂离咱这儿不远，两位出门左拐，看见一条小巷就进去，走不了多久就能看见了。”

甯无忘谢过小二，又给了他一些打赏，乐得那小二嘴都咧开了。

“应弟，那我们也走吧。”甯无忘说道。

应安清点点头，他们放置好了包袱，便离开客栈，按小二所指的走了不多久，的确找到了一间澡堂子。

如今天亮着，澡堂子里除了个看门收钱的老板，和一个打杂的，除此之外根本没别人。

应安清与甯无忘似乎还是今日头两位客人。

本来昏昏欲睡的老板，一见来客，来的还是俩穿着一看就非富即贵的客人，他立马便来精神了。他上来招呼，一个劲儿地推荐着他家澡堂子的什么特色服务，除了擦背按摩，还有一堆有的没的应安清听都没听过的。

好不容易那老板终于闭嘴了，应安清已经听得头都晕了。

再看时，只见那老板眼睛发光似地望着他们，仿若恨不得两人将他适才介绍的那些全来一遍才好。

应安清听到一半就头晕了，他连忙求救般地看向甯无忘。

甯无忘只是勾了勾唇：“老板，别的都不用了，我们只泡澡。”

这么一说，瞬间扑灭了老板的所有期待，老板脸上的欢喜瞬间变成了不欢喜，他没点好脸色地对打杂工道：“带他们进去。”

待得应安清与甯无忘一道走进男浴所在的帘子后，便听得那老板小声地嘀咕：“穿得人模人样的，没想到这么抠。”

其实应安清倒是挺想试试那老板说的那一堆花里胡哨的，见那老板说了那么多，甯无忘却什么都不要也觉得老板有些可怜，可他哪里想到这老板态度这样不好，变脸之快让人咂舌，他跃跃欲试的心也冷了下来。

甯无忘看出了应安清的不开心，待得打杂工离去，只他二人在更衣处时，甯无忘方才安慰道：“这世上本就是唯利是图的人多，只不过应弟出身好，未曾见识。如今见识到了，也算开眼界了。”

较之自己，想必甯无忘一定看过许多。

应安清又不由得想到早前甯无忘所说的过去，他正心疼呢，一旁褪去衣衫的甯无忘的身体跃入他的视界。

那穿衣时分明看似文弱的身材，待得甯无忘衣服褪尽，哪知精壮非常，放眼望去，竟没有一寸肉是多余。

虽是这样精壮令人称羡的身体，可甯无忘的身体却并非一如他的相貌一般完美无缺。

只见甯无忘身上尽是伤疤，没有新伤，全是银白色的旧伤。那些旧伤既有刀伤，也有灼伤，还有许多许多甚至看不出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伤口，竟是没有一块好肉。

甯无忘皮肤白皙，饶是如此，那些银白色的旧伤在他身上仍是显眼得很、狰狞可怕得很。

若只是寻常的刀光剑影，至多不过是些刀伤、剑疮，又岂会弄出这么多可怖的伤？那些伤，倒更像是虐待所致。

“应弟，你怎么了？”注意到应安清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甯无忘停下了脱裤子的动作，回头，对上了应安清一副快哭的模样。

“怎么这么一副表情？”

“因为、因为……甯大哥你身上……”

“这些伤么？”甯无忘淡笑道，“从我师门中出来的人，大约都是如此，算不得什么。”

应安清：“……甯大哥师门如此严格！？”

究竟是何等训练，竟非要将人得皮肉折磨成这样一副可怖的模样不可？

应安清想不出，回想起他十几年来习武的点滴，他虽有觉得辛苦的时候，却绝算不上吃苦。

可如今与甯无忘的一比，应安清那点习武的苦，简直如儿戏。

甯无忘不答，只是笑道：“这下应弟总知道为兄何以断定你吃不了这苦了吧？”

应安清原以为是自己养尊处优，所以甯无忘小瞧他，如今……确实明白了。

“严苛至此，甯大哥都能忍下去，真是好厉害。若是我……”说来倒觉不好意思，应安清挠了挠自己的脸，嘿嘿地笑道，“是我，可能进门没两天就跑了。”

“我师门中尽是些无家可归之人，应弟回头便是温床暖被等着，爹娘呵护着，自不必沦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