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安清心道他们是来做正经事儿的，又不是来玩儿的。

甯无忘这厢刚张了张嘴，还来不及出声，应安清已开口道：“来一个就成了。”

甯无忘：“……”

倩娘的柳眉眉头不由得轻蹙：“两位相公莫怪妾身不客气，诸事事先可要说明，事后方不至有纠葛。”

“怎么？”应安清问道。

“两位相公若是喜欢共用的，那自是轮不到妾身置喙，在水一方的规矩也是只要出得起钱，便什么都成……”倩娘顿了顿，“可两位若是为了省钱……那妾身却要丑化说在前头。两位同来，入场费是按人头算的，这包姑娘，自也是最低一人一个。若执意只要一人的，自是可以，只不过这一人便要抵两个人的钱……”

应安清动懂了，这倩娘以为他俩充阔进门，而今又想省钱，这才这般高傲看不起人。

那店小二的话果然不错，在水一方的鸨儿的确看人下菜，难怪甯无忘此前要他装成一个不羁的二世祖。

在这等人面前，但凡态度软一些，只怕都要被欺负。

一当想通，应安清便仿若被解除了限制，他不屑地哼了一声，眉眼里甚是高傲不屑：“你以为本少爷没钱？”

一边说，应安清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沓银两，猛地摔在桌上。

应安清继续叫嚣道：“这么没眼色，怎么做鸨儿？本少爷高兴叫一个就叫一个，本少爷不高兴想叫一百个就叫一百个，你废什么话？别说一个人抵两个人，抵十个人本少爷也付得起。”

甯无忘：“……”他的嘴角微微抽搐。

倩娘见状也愣了愣，大约没想到这生得俊秀讨人喜欢的小少爷竟会这样暴脾气。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找人伺候我们？”应安清说道。

“是，妾身这就去。”到底是钱的力量大，那倩娘看在钱的份上，脸色好看了许多。

倩娘退出门去，正要出去的时候，应安清又喊道：“记得，好酒好菜要配美人。”

“是。”倩娘恭敬地退出门去。

一关上门，门外的声音也被隔绝了大半——外头虽听不见里头的声音，里头却能听到一些外头的。这设计，当真奇妙。

甯无忘终于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仿若是见过什么再好笑不过的笑话，笑得异常开怀。

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吗？

应安清甚是不解，他一边收起散落一桌的银票，一边不由得好奇问道：“甯大哥你在笑什么？”

“应弟你适才……哈哈哈……”大约是回想到了适才的应安清，甯无忘笑得更开心了。

“适才我是想那倩娘这样看不起人，所以便按甯大哥所说的，摆点架子给她看看呀，应该没出乌龙才是啊？”

甯无忘这才收住笑：“是未出乌龙，可饶是为兄也没想到应弟演技竟如此精妙，真教为兄见识了一次什么叫财大气粗。”说到最后四个字，甯无忘仍是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虽应安清不知适才的自己在甯无忘眼中是何样子，但大约也挺离谱的。

可只消能看见甯无忘这样的开怀大笑，应安清也不介意自己做一次两次小丑。

“能逗得甯大哥开心，那我也没白出糗了。”

应安清将银票收入怀中，他刚坐下，甯无忘便为他斟了一杯茶。

“其实为兄本想叫两个人来，也能省些倩娘的怀疑和误会。”

应安清道：“但要我说的话，我倒是一个都不想要。只不过因为来到青楼，若是一个姑娘都不要，那便要惹人奇怪了，所以我才勉为其难叫了一个。”

应安清想，若叫了姑娘，那姑娘若缠着他，他可不会应对；可若那姑娘伺候甯无忘……他想想都觉得心中不舒服。

甯无忘望着应安清的神色，他轻叹道：“也是，是为兄欠考虑了。应弟洁身自好，不似为兄这样逢场作戏的污浊。”

应安清眨巴了下眼睛，怎么都没想到话题怎么会往这上面扯。

还不待应安清分辩，甯无忘又道：“若叫了两位姑娘来了，想必应弟也不知如何应对，只怕尴尬。但若只叫一位，便能由为兄全都挡了。”

“什么！？”应安清惊呼道，“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奇了怪了，为何勉为其难地叫了一人作陪，事态也仍会朝着他不想的方向发展？

应安清百思不得其解，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教甯无忘别在自己眼前和别人要好的时候，他惊慌的目光却忽而瞥见甯无忘唇角一抹戏弄般的淡笑。

那是仿若看穿了应安清心思后，故意使坏得逞后的坏笑。

应安清怔着，不知道自己的心事究竟被看穿了多少。

是只知道自己不想找人作陪，还是知道了自己不想甯无忘与别人亲热，亦或是埋在这些事象下更深的……